第185章 以毒攻毒(2 / 2)

孟懷仙沒再說什麼,轉頭進屋裏歇下了,陳青樹又在門外站了一會兒,聽她沒有一次反複,便也安了些心。不管納蘭玨此番來說的那話裏有幾分是真,孟懷仙總算不像之前那樣難過了,陳青樹最了解孟懷仙,她這樣跑出來,根本就是找個由頭做自己的事,依照她那撞南牆而不知回的個性,哪怕是納蘭玨騙得她再過分,她也隻會自欺欺人。他這個師妹很怕麻煩,既怕麻煩了別人,又怕麻煩了自己,有時候並不是不懷疑,而是懶得懷疑罷了。

陳青樹回賬房裏取了些銀子,正趕著要出門,突然見一人撐著傘,抱著條大狗跑了過來,雪花有些兒大,陳青樹一時沒看清來者何人,便道:“我這醫館是醫人的,不會醫畜牲,這位爺還是尋別家看看好。”

那撐傘的拍淨了身上的雪花,將狗往櫃台上一放,抬眼道:“陳小兄弟,是我。”

陳青樹愣了一下,道:“顧大夫,你這是何意?好端端的,怎麼就弄了條狗來?”

顧逢春苦著臉道:“陳小兄弟猜對了一半,我這還真是來請你看狗的,不過卻不是讓你醫它,它……其實已要好不了啦。”他說著,翻著那奄奄一息的老狗的眼皮給陳青樹看,末了,又將它嘴巴掰開來,“你看看這裏,還有這裏,舌頭,口壁,爛了不下二十處,吃什麼都吃不下去,拉出來的都是黃稀,尿也是濁的,像石灰水一樣。我替它把了下脈,估摸是活不成了,這回帶它出來,就是讓你看看,看完之後,就將它給埋了。唉,虧得我這個做主人的不小心……”他對那大狗有感情了,說話間,眼淚也跟著飆了出來。

陳青樹將銀子揣進懷裏,引他進門,見他還怔怔地沒出聲,實在有些看不過眼,忍不住問道:“顧大夫,這究意是怎麼回事?你帶狗給我看,總有些原因的吧?”

“《菟經》。”顧逢春說了兩個字。

“什麼?”陳青樹看著狗兒,駭然道,“難道這狗兒是因為吃了那本書裏的方子才……”這也太歹毒了!

顧逢春難過地低下頭道:“都是我一時饒幸,我上次煎了幾劑方子來看,因為藥材太貴重,便沒舍得倒掉,可是這東西不能給人吃,便想著給狗兒吃興許無恙,沒想到這狗兒吃上了癮,天天圍著我要,我覺得好奇,便又煮了幾回,它吃著吃著,舌苔就爛了。我心知不好,趕緊給它停了藥,卻不想它卻更嚴重,不過是七在,就成這個樣兒。真是作孽。”

“七天?那這藥也不是慢性的了?”陳青樹嚇得不輕。

“是啊,所以才嚇人啊。”顧逢春眼淚掉來的,自責道,“偏恨我醫癡,對著它連覺也睡不著,如今才知道厲害。陳小兄弟,我這次來,是想將這《菟經》還給你,你是孔家的嫡傳弟子,理當知道怎麼處置,算來算去,我隻是個外人,對這本書也隻是好奇罷了。十不得一麵,學來也隻會害人害己。”

他從兜裏把裝訂成冊的方子拿出來,鄭重其事地交給了陳青樹。陳青樹隻覺得手裏沉沉甸甸地重,這本冊子他以前從來沒聽過,要傳,也是孔家傳給嫡子嫡女的東西,現在物歸原主,他應該還給孟懷仙才對。

顧逢春走了,大概是真的對這毒經死了心,可是陳青樹的心裏卻久久不能平靜。

對啊,有了這些方子,還要用什麼南極星裝神弄鬼?就是藥死了鄺家全家都沒有人查得出來。

他走兩步,將方子全數放回了懷裏,又抬頭看了看天色。

師父對師妹也說過,這個方子將來是要銷毀的,可這樣神奇的方子突然銷毀了,是不是太可惜?它理當物盡其用的。他打定了主意,也不去找小米湯了,而是轉而向杏林長天走去。用杏林長天的藥,去毒杏林長天的人,這才是上上選。

杏林長天開鋪子的人又換了,這回換上了鄺家的主母莊嫻。莊嫻做生意精細,態度也比鄺簡生好千百倍,這幾天鋪子裏的收益都在增加。鄺賦生來過幾回,便放開了讓她去做。其實說白了也是他自己分不開聲,自從芝蘭小產之後,便像塊橡皮糖似地粘他,粘得他不耐煩了,也不脫手。

可是他問了幾回,問她將錢藏在那兒,她卻隻是不說。

陳青樹出來的時候,莊嫻正閑下來,她瞧著陳青樹的正臉,竟熱情地招呼起來:“陳大夫,也來買藥?”過門是客,她沒道理將陳青樹拒之門外,而且,她還有事要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