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幢45層高、有兩百多家公司入駐、五千多名職員上班的商務樓裏,他怎麼解決那個問題?杜咬鳳的思路堵塞了。
小蘭離開汪總的辦公室,輕快地走來,在隔板上敲了敲,把杜咬鳳從遐想中敲醒。
“鳳姐,汪總叫你去一趟。”
杜咬鳳站起來,忐忑不安地走進了汪總的辦公室。汪總抬頭看了她一眼,朝沙發上指了指,說:“把它拿走吧。”
那幅畫擺在沙發上,已經裝進了保護封套,杜咬鳳有點不知所措。
“汪總……短信息裏的內容,不是開玩笑,千真萬確的,請你一定認真對待,千萬不能置之不理,否則到了今天夜裏,‘那件事情’就會發生的,性命攸關啊!”
汪總又看了她一眼,沒有多說什麼,淺淺一笑:“我知道怎麼辦,你把畫拿走吧,別讓我再看見它。”
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杜咬鳳不好再說什麼,把畫搬走了。
臨下班前,小蘭從外麵回來,告訴大家一條驚人的消息,就在下午,有人在電梯裏遇見一名暴露狂,在30層某公司上班的安吉拉,碰巧就在那部電梯裏,親眼目睹。
“那家夥是誰?”有人問。
“不知道,光顧看他暴露的那東西了,沒注意他的臉……”
現在喜歡暴露的人越來越多,光看女孩子的衣裝就能感受到這股潮流,上裝越來越短,褲腰越來越低,乳溝、肚臍、股溝……暴露的範圍越來越大,暴露的尺寸就象股票指數一樣一次次探低,能露十毫米,絕不露九毫米。有人預測再過十年,最流行的衣服就是“皇帝的新裝”,一絲不掛。
其實根本要不了十年,試想,一件小可愛(吊帶背心)加一條熱褲,以每年縮短一公分計算,十年縮掉十公分,真是片甲不留了。
大家七嘴八舌議論起來。
汪總把小蘭叫進辦公室,若無其事地詢問起來:“抓住那家夥沒有?”
“安吉拉給保安部打了電話,保安去檢查了,不過,那家夥已經消失在大樓裏了。”
聽了小蘭的回答,汪總肚裏暗暗發笑。
隻要把衣服穿起來,哪怕重新站在他們麵前,也未必能把我認出來。
穿與不穿,視覺效果大不一樣啊!
汪總把那盒精裝鐵觀音往小蘭麵前一遞:“喏,送給你老爸,樓下買的鐵觀音。”
“謝謝汪總,我爸爸就愛喝鐵觀音呢!”
望著小蘭歡天喜地的背影,汪總心裏盤算著:即使查到我頭上,我死不認帳,你們能把我怎麼樣?
說到底不就是裸一次嗎?躲過了這一劫,說不定還會裸上癮呢!
以後凡是遇到心情不好,隻要有勇氣寬衣解帶,保證立竿見影,神清氣爽。這不單是脫去身上的累贅,更是卸去心靈的枷鎖,建議心理醫生給病人開這種“裸體處方”,說不定能收到優於藥物治療的奇效呢,哈哈哈!
下班後,汪總與大家一道乘電梯下樓,談笑風生,走出大樓的時候,汪總身不由己又走進了那家高山茶莊。他不是來品茶的,而是特意來看那隻鼻子的。
“下班啦?汪總!”
茶藝小姐有些意外,一天裏兩次光顧,汪總還是第一次,不會是來投訴茶葉的質量吧?
汪總笑眯眯望著她,奇怪,那隻鼻子不那麼可惡了,倒添了幾分可愛。
“幾點鍾下班?”汪總開門見山。
“七點鍾……怎麼了……您……”茶藝小姐怯生生地反問。
“這兒附近有家傣妹火鍋,喜歡吃麻辣燙嗎?”
汪總直截了當發出邀請,根本不在意別的茶藝小姐投來的異樣目光。
這頓火鍋吃了一個半小時,交談甚歡,汪總對她的鼻子讚美了幾句。
茶藝小姐名叫小芳,來自浙江一個叫石塘的海邊小鎮,千禧年時,小鎮被地理學家、氣象學家一致公認為整個大陸地區最先看見千禧年第一抹曙光的地方,由此引發了一股旅遊熱潮,背著背包,拿著照相機的遊客從全國各地蜂擁而至,電視台、廣播電台、報社都派出強大陣容做現場采訪,讓這座昔日寧靜的臨海小鎮著實風光了一陣,所有的旅館爆滿,鎮上家家戶戶都變成了家庭旅館,一個床鋪每日收一百元,發了一筆“千禧財”。
現在,一切複歸平靜了。
小芳的話很實在,即使看見了千禧年的第一縷曙光,那又怎麼樣?破產的照樣破產,得病的照樣得病,離婚的照樣離婚,煤氣中毒的照樣煤氣中毒。
在上海生活了三年多,已經習慣了大城市的生活,上海話基本能聽懂,也能說上兩句。
儂好(你好)、野飯吃過伐?(晚飯吃過嗎?)
今朝碰到赤佬了(今天見鬼了)、儂好翹辮子了!(你去死吧!)
前兩句是問候,後兩句是罵人。
小芳跟兩個小姐妹合租兩室一廳,住的還算寬敞,隻是女孩子在一起,時間一長難免起點小摩擦,就連洗發水瓶子上都要做記號,以免被別人偷用,對此小芳很看不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