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混亂(5)(2 / 3)

浦宏鳴冷笑一聲,把手機放回了口袋,保持著射擊的姿勢。

Zoe做了第二個動作,小動作,把口罩摘了下來。

中午的時候,裸體的Zoe還算楚楚動人,現在就不同了,臉色是蒼白的,沒有血色,也沒有表情,眼袋下麵各有一塊發青,好象睡眠不足,唯一不變的是那雙眼睛,陰冷地注視著浦宏鳴。

她繼續往前跨了一步,身體幾乎靠著鐵柵欄了。

浦宏鳴明顯感到有一股氣,仿佛站在一台巨大的吸塵器前,吸頭對著自己,五髒六腑快要被吸出來了,緊握的手槍快要把持不住了。

她在朝自己發功嗎?

浦宏鳴毫不猶豫選擇了射擊,穩穩地扣動了扳擊,萬萬沒有想到,這把陪伴他十幾年的六四式手槍,卻在關鍵的時候卡殼了。

怎麼搞的?這把槍我定期保養,前幾天還試射過,不可能卡殼呀。

浦宏鳴有點沉不住氣了,擺弄這把槍,試圖解決故障。鐵柵欄後的Zoe,竟然微笑了,露出一口牙齒,牙醫的牙齒是絕對可以信賴的,那麼整齊、慘白,在審訊室白熾燈的照射下,隱隱泛著一絲微光。

這是嘲笑。

浦宏鳴氣急敗壞地把手槍往地上一摔,啪的一下,手槍掉在地上,反彈了起來,在彈起來的過程中,槍自動翻轉了七百二十度,槍口對準了浦宏鳴——

砰!

它居然射擊了,子彈穿透了浦宏鳴的右膝蓋,把他的膝關節打得粉碎,與此同時,一枚彈殼跳了出來。

浦宏鳴右腿一軟,跪倒在地。

他怔怔地望著那把槍,那把朝夕相處的武器,每天把它佩戴在身上,槍身上有著跟自己相同的體溫,現在,它躺在離自己差不多一米遠的地方,黑洞洞的槍口仍然對著自己。

為什麼……

砰!槍給予主人的回答是第二顆子彈,防護頭盔的透明麵罩被擊得粉碎,子彈穿透浦宏鳴的頭顱,把顱骨打爆了。

浦宏鳴趴在地上,透過鮮血模糊的視線,就見Zoe轉身跨進畫框,畫中景物瞬間恢複到原來的狀態,Zoe坐在窗台上,凝視著畫框外的世界,目光深邃。

原來這世上真的有鬼,現在我信了。

我這樣算不算因公犧牲?

巡警隊的老伍,被歹徒捅了七刀,其中一刀刺中心髒,分局給了六萬元撫恤金,市局給了四萬元,保險公司賠付了二十二萬,加在一起,拿了三十多萬。

不知道局裏對我是怎麼安排的。

隻要不低於二十萬,就夠付銀行的房貸了。

我死後,老婆會不會改嫁?

她那位老同學,在招商銀行做的,三年前離了婚,這家夥看我老婆的眼神有點溜,我死後,他一定會來追我老婆,隻要他夠韌性,不出半年,我老婆就會嫁給他的。

最不放心的就是女兒,成績那麼差,三門主課成績加起來兩百分都不到,崇拜孫燕姿,偷偷攢錢打算去韓國整容,以為老爸不知道?哼!總有一群男生象蒼蠅一樣叮在她身邊轟不散,沒有老爸的保護,估計不到十六歲就要失身了。

如果哪個小子奪走了她的貞操又想辜負她,我一定變成厲鬼,去找他算帳!

唉,煩死了。

死了就不煩了。

不如死了算了……

浦宏鳴臨死前,尚未停工的大腦皮層閃過一堆亂七八糟的雜念。

五分鍾後,小宋回到審訊室,手裏拿著一盒七星牌香煙。

在好德便利店裏,買完香煙,小宋又跟營業員聊了幾句,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羈絆著他的腿,他甚至不想回去了。

審訊室裏死一樣的肅寂,空氣裏彌漫著血腥的味道,浦宏鳴橫屍在地,滿臉血汙,手槍掉在一邊,地上有兩枚彈殼,頭盔麵罩的碎片散落在周圍,雪白的牆麵被腦漿和血跡濺得斑斑點點,如此的慘狀,遠遠超出他的想象。

透過鐵柵欄,內半間卻是另外一副景象,安靜,祥和,畫擺在椅子上,沒有挪動的痕跡。

“萬一我有什麼意外,你一定要將這幅畫毀掉。”

小宋的耳畔回響著浦宏鳴生前對他講的最後一句話。

“毀掉它,毀掉它……”他仿佛聽見浦宏鳴趴在血泊中呻吟。

小宋抄起一根警棍,警棍是橡皮包鋼的,用它抽打畫,別說是畫布,哪怕是一層牛皮,也能打得稀巴爛,然後用打火機點燃畫的碎片,付之一炬。

他找出鑰匙,來到鐵柵欄前,想打開這道門,鑰匙插進鑰匙孔,不管順時針還是逆時針,始終無法轉動。怎麼搞的?他一著急,手一用力,叭嗒一聲,鑰匙竟然擰斷了,剩下的半截留在鑰匙孔裏。

媽的!見鬼!小宋氣急敗壞,朝鐵柵欄狠狠踢了一腳,發出空的一聲。

腳下的地麵,在微微的顫動。

我的腳力有這麼大?

小宋有點詫異,低下頭去看,地上有鐵柵欄投下的影子,這排影子在顫動。

不會是地震吧?

當他抬起頭的時候,才發現整座鐵柵欄朝外坍塌下來,排山倒海之勢,根本無處躲藏。“嘩啦!”一聲巨響,坍塌的鐵柵欄覆蓋了半個房間,小宋被壓在下麵,象一條悶在鍋裏的魚,無助地掙紮,從軀體到內髒,都被擠壓得變形,肺部傳來一陣撕裂的疼痛,噗!一口鮮血噴出來,染紅了鐵柵欄上的一段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