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拍與法案(2 / 3)

“有人偷襲了我們?”威廉猜測。

“隻有這一個解釋。問題是,誰會這麼做?”

亞蒙·高夫曼和芭芭拉·威爾遜最近一直擔心威廉會因憤怒而衝動,作出一些不理智的決定,但其實威廉從頭到尾都很冷靜,他之所以不去參加集會演講,除了知道那所起到的用處不大以外,還因為蘭斯早就向他提出了更好的建議——直接從賓夕法尼亞大道1600號(白宮所在地)走上層路線試試看。

金錢是政治的母乳,這是美國的一句俗語。美國選舉一直都是金錢的競爭,競選眾議員要花五十萬美元,競選參議員要花三到四百萬美元,總統大選更是燒錢的巨獸,九六年共和黨和民主黨的競選花費已經達到了4.8億美元,兩千年是6.5億美元,而現在距離明年的大選日還有一年多的時間,民主黨籌集的競選資金已經達到了五億美元,共和黨的已經超過六億美元,可以預見的是,明年的大選十有八九要燒掉至少十億美元。

為什麼一到大選年,共和黨和民主黨就要比拚著燒錢?因為曆屆總統選舉結果清楚明白的告訴世人,確實是籌集最多競選資金的人當選總統的概率最大。

兩黨的競選資金來源主要是選民個人捐贈和公司企業工會捐款,而因為《美國選舉法》規定,一個選民一年給一個候選人最多捐贈一千美元,這筆資金的使用還會受到嚴格的監管,所以來自公司企業工會的捐贈才是兩黨籌款的大頭。

對於大公司和億萬富豪們來說,他們又憑什麼為候選人一擲千金,開出幾百萬甚至幾千萬美元的支票?自然是因為候選人競選成功後,會給予他們一定的回報。在能源醫藥金融等每一步發展都和政策息息相關的行業,很多公司甚至會同時給兩個候選人捐款,這樣無論誰當選了,他們的利益都能得到保障。

上一屆美國大選的時候,共和黨和民主黨的競選酒會蘭斯都參加過,並且因為威廉有意無意的提醒,他給喬治·布什的競選團隊開的支票上的數字不僅更大些,還幫助布什團隊和向來是民主黨天下的矽穀和華爾街牽線搭橋過——這一舉措幫助他在共和黨內部贏得了不少好感——並且,在布什當選後,他沒有立即索求回報。

馬修·謝潑德和詹姆斯·伯德去世好幾年,他們的家人和其他人一直在努力,好不容易打動了某些議員向國會提交了議案,最初的兩年裏卻連聽證環節都通不過,後來在眾議院和參議院之間,也進行了數輪審議——修改——再次審議——再次修改的過程。其中固然有議案本身存在漏洞瑕疵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兩院壓根沒準備通過這樣一個絕對會在全國引起巨大爭議的法案,一直提交並審議的舉動也隻是在安撫同誌群體,通不過的結果才是必然。

最近平權運動再次掀起,新的《反仇恨犯罪法案》又成了國會議論的熱點話題,如果威廉他們能多說服些議員,哪怕隻是幾個十幾個,都可能改變投票的結果,這時再向賓夕法尼亞大道1600號索回一些人情,幫助法案順利通過,這比參加幾次遊/行或者演講更有實際意義。

幸運的是,無論在共和黨還是民主黨,擁有極端思想的都隻是小一部分人,為了利益可以左右搖擺的中間派才占據了大多數。他們很樂意為一項並不涉及敏感利益、隻是經常會挑起很多口水仗的議案投上一枚讚成票,隻為爭取到出手闊綽的資助者,好在下一次的國會選舉中勝出,幾年後甚至還能奢望一下白宮的位置。

而橢圓形辦公室或許不會幫其他忙,但在國會兩院都通過法案的情況下開開綠燈,還是能夠辦到的。

這甚至稱不上是一個計劃——隨著時代的進步,新法案早晚是要通過的,雖然過程可能要漫長波折許多——想讓它提前幾年誕生,隻是需要動用一下人脈和影響力,付出一些人情或金錢上的許諾,然後在合適的時候推波助瀾就行了。

“這是一種回饋機製。”蘭斯當時這麼對威廉說,“我幫助過他們,他們回饋我,政治就是交易。而且無論共和黨還是民主黨,總有一些家人朋友是同性戀,或者自己就是深櫃的議員。”

蘭斯是第一次操作這樣的事情,但他對其中的規則毫不陌生,天生的敏銳加從小的耳濡目染,讓他和那些野心勃勃的政客溝通的時候,也能遊刃有餘並毫不費力的達成條件交換。

隻是沒想到最後會出現這樣人為的變故,而且這麼及時又刻意的針對,不可能隻是個巧合。

刺耳的鈴聲突然驚醒了沉思中的兩人。

當看清楚那串來自紐約的電話號碼屬於泰勒·羅德裏克後,威廉和蘭斯不約而同的對視了一眼,想到了一種可能。

蘭斯接通電話:“早安,父親。”

“紐約現在已經是下午了。”

“抱歉,洛杉磯還不到午餐時間—那麼,午安,父親。”

“你還是要這麼執拗又不禮貌嗎?我的兒子,哪怕你姓羅德裏克,這也稱不上是優點。”

威廉雖然聽不到泰勒·羅德裏克在通話那頭說了什麼,但他通過蘭斯的臉色判斷,那肯定不是父子間的親密問候,為避免蘭斯尷尬,他直接離開了客廳去煮咖啡。

蘭斯看著威廉的背影消失後,才道:“如果拒絕了你的收購和去羅德裏克集團擔任特別助理算執拗的話,那我確實是。”

去年以來,羅德裏克集團開始涉足新能源和高科技領域,雖然投入了巨額資金,發展的卻並不樂觀,老牌工業集團不擅長處理新興事務的弊端顯露無疑,這個時候,泰勒·羅德裏克想起了他那投資了多家新能源公司,在矽穀也占有一席之地的兒子。老羅德裏克想收購蘭斯名下的幾家公司,至於蘭斯,可以進入集團,一方麵擔任他的特別助理,提前熟悉董事會,另一方麵也可以為羅德裏克集團負責新能源和高科技方麵的業務,但是蘭斯拒絕了。

“我是在給你機會提前熟悉集團事務!難道你準備等坐上董事會主席的位子後,才去和其他股東見麵?”

“董事會主席?哈。一再重申自己還能再幹三十年,並確保集團上下都知道這一點的難道不也是您嗎。三十年後,股東們大概早就換過一批人了。”

“你在不滿。特別助理這個職位還不夠高?”

“不。我的意思是我完全不覬覦集團裏的任何位置,我有自己的公司,發展前景可能還更好些。”

“我不否認你單打獨鬥確實出了點成績,但你要認為那幾家公司能和羅德裏克集團競爭,就太愚蠢了!我可以輕而易舉的把你擠兌破產!”

泰勒·羅德裏克的威脅能讓所有人感到懼怕,除了他唯一的兒子:“那就試試看。”

“你是想和自己的父親競爭嗎?天真!荒謬!”

“您打這通電話的目的就是為了訓斥我?”

“我在警告你不要和我作對。”

“我的回答是‘不’。”

“那麼,你已經嚐到苦頭了。”老羅德裏克的聲音在這一刻顯得分外傲慢、自得。

蘭斯也已經預感到了:“是你攔下了《反仇恨犯罪法案》。”

“沒錯。或許你玩男人很擅長,兒子,但玩政治,你不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