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說起這個,好像大家都有同感,另一個接著說:“就是,你說人非要說動物比人要凶殘,誰聽說過哪個動物在皇宮裏占下了三千美女,卻又把六千童男的陽物割去,不讓他們有這個念頭,還口口聲聲說什麼‘天道’,這不是欺人嗎?不是欺天嗎?”
“還有呢!動物界有妓院嗎?動物界有同性戀患者嗎?人類卻有,人類還口口聲聲說什麼人道,說什麼保全天性,真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說到底,人比動物更淫蕩,更荒唐,更殘酷,人類滅亡是遲早的事。”
“唉,罵有什麼用?你說我們這些人的性功能都這麼健全,意識又如此強烈,卻就是沒有對象。”
“說到這事兒,我就一直在想,你說人類非要說人有愛情,性愛非要在愛情的基礎上才能進行,這是不是騙人的鬼話?中國過去沒有愛情這個詞,也沒有這個理性,難道中國人就沒有性愛了?古人覺得喜歡就可以結婚,就可以有性生活,我覺得這個就很好。哪裏像我們,被愛情這個詞誘惑著,非要在這麼幹等著愛情的來臨,把自己壓抑出毛病來。學校這鬼地方又不讓你結婚,再說你結婚也結不了啊。我一直在懷疑,我們這一代人,非要幹等出毛病來,不信你等著看,過不了幾年,我們的那東西就用不了了,就像張賢亮小說裏的那個男人一樣,不行了,非要用特殊的辦法才能把它治好。要是治不好了呢?你說嚇人不嚇人?”
這時,有人就笑起來,說另一個同學的那東西肯定現在已經不行了。那個同學很生氣,揚言要拿出來讓人看。笑話歸笑話,但誰都在想,他的性功能會不會喪失呢?
那天晚上,我們都沉浸在一種騷動不安之中。
那晚以後,我一到晚上就莫名地騷動起來。天越來越熱。學校裏的自費生女學生都穿得很超前,我們就光著上身坐在路旁一直看著過往的人流,在那裏評價。我感到即過癮,又下流。可是我寧可這樣下流,也不願回去被身體裏的欲火烘烤著。
有一個女人一連幾天都引起我的注意。她是一個賣西瓜的婦女,看上去大概不上三十。她穿著透明的連衣裙,身體很健康,看上去很漂亮。我渴得難受,就上前去買她的西瓜。她看了看我,問我是不是大學生,我說是。她問我為什麼沒回家,我說學校有事。然後她就給我挑了一個,說是很甜。我給她錢,她給我殺開一看,的確不錯。第二天晚上,我看見她穿了一條牛仔短褲,露出渾圓的大腿。很多人都去買她的西瓜。我也去買。她一看是我,對我說:“你替我收一下錢,西瓜你隨便吃。行不行?”
“行。”
反正我也沒事。大概十點半的時候,她的西瓜全都賣完了。我們就開始聊起來。她問我叫什麼,我給她說了。我沒有問她叫什麼。她說她非常羨慕我們大學生,我說沒什麼羨慕的。聊了一陣子,她就騎著三輪車回家了。我問她這麼晚了回家怕不怕,她說她每天夜裏都這時候回家,有什麼好怕的。她說她住得離這兒不遠。
一連幾個晚上,我都幫她收錢,她要付我工錢,我拒絕了。她說我們大學生就是品德高尚。又到走的時候,我問她為什麼不和她丈夫一起來。她說她丈夫是個殘廢,全身癱瘓著。我一聽非常同情她,她卻笑了笑,說:“沒什麼,我就是這個命。我是沒讀下書,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不像你們,前程遠大。”
我說她一樣可以再讀書,現在像她這個年齡的人上學的多的是。她笑了笑沒說什麼,意思是我太天真吧。
那天夜裏,一起看草坪的同學開我的玩笑,說是那個女人看上我了。我急得罵著他們,可是半夜裏我忽然想起了她。
今天晚上,她沒有來,我像沒有事兒可做,也像沒有了去處,到處亂轉著。我忽然間非常想她。同學們仍舊在睡覺的時候要講黃色故事,有兩個同學睡著睡著又爬起來,說是睡不著,要到學校外麵去看黃色錄相,問我去不去。我搖了搖頭。他們走後,我突然後悔,為什麼不去呢?我還沒有看過呢?我隻好想著那個女人,想著她的身體,漸漸地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