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非常日記(六)(3 / 3)

“什麼辦法?”

“給你家老爺子打電話啊!”

“不行不行,老爺子最煩我這一點。”

“那就沒辦法了,要知道,以後你們就終身要背著這個處分了,畢業的時候肯定要受影響。”

我和無產者一聽,更為生氣。大家都勸馬飛打一個電話。程一濤又說:“要不,給你家老爺子的秘書說一聲。”

“唉,都一樣。”

最後,他們想了一個辦法,就是讓程一濤裝成馬飛父親的秘書給學校辦公室打個電話,反正誰也不知道內情。程一濤一再地要求我們如果能嚴守秘密才肯打電話。我們都答應了。

誰知這件事就這樣讓程一濤平息了。

下午的時候,學生處的領導專門還到宿舍裏來“批評”我們,又把馬飛叫出去安慰了一番。

這件事以後,馬飛和程一濤的關係就非同尋常了。

9月30日晴

馬飛再也沒在宿舍裏喝過酒,倒是逍遙派常常在宿舍裏喝得一蹋糊塗。實際上,兩個人並沒有多少錢喝酒,可是他們寧肯不吃飯也要喝一些酒。後來還染上了煙癮。

每次兩人中誰家裏寄來錢,就首先要喝一場酒,美美地抽一次煙。這一點,宿舍裏人都看不慣,覺得他們沒錢喝酒就算了,可是他們有他們的哲學:

“幹嘛啊!今朝有酒今朝醉,誰知道明天出門會不會被車碰死。現在的車禍猛於虎,你們知不知道?至於老爹們嘛,每代人有每代人的生活,幹嗎要一樣呢?”

有一天,逍遙派瘦長老寫了首詩讓程一濤看。程一濤現在已經成為中文係文學社社長,在很多報刊雜誌上已經發過文章了。程一濤便念給我們聽:

在那個空酒瓶子倒下的時候

我也跪在了大地上

唉,吐了一地的愛情、夢想和辛酸

它們看上去那樣肮髒

不堪一擊

它們原是多麼美麗

莫不是我看錯了生活

我跪在地上,滿臉淚光

噢,兄弟,讓我吐

讓我把殘剩的一切思想都吐掉

大家都說這是好詩,問詩的題目是什麼,說是《無題》。無題,無題目,無主題,大家都說這個題目也好。

第二天,逍遙派胖長老把這首詩用毛筆寫就,貼在了床上。大家都來要念一念,有人搖頭,有人說好。馬飛還找來幾個唱搖滾的,說要把這首詩用搖滾唱出去。誰也沒想到,好詩竟然是愛喝酒的逍遙派創的,從此,人們對他們刮目相看。我覺得這的確也算是一首好詩,但我還是不大喜歡這種文風。

我喜歡的文風是那種八十年代的文風,一腔英雄氣,一股憂傷情,一幅散淡狀,還有一種悲憫的神情。是那種繁華逝盡的消頹,是那種忍隱待發的悲痛,是那種江山美人後的隱情。

我與他們的風格不同。

10月5日晴

大家拭目以待的模特大賽據說就要開始了,中文係的學生都在詢問:林眠去了沒有。

林眠去了,但沒有比賽。

林眠剛剛從北京西站下車,就發現父親在那兒等她。原來是係裏一位“好心”的領導給林眠的父親打了電話。

北方大學的學生們都感到無比的遺憾,又似乎感到一陣輕鬆。

讓校方和所有學生都感到震動的是:有一家電視台播放了那次比賽的部分實況,人們發現,參加比賽的還有兩個大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