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凶手的身高(1 / 3)

六月十五日,星期六,下午五點。

我們到達班森住宅時,警衛原本昏昏欲睡斜靠在鐵欄杆上,見我們到了立刻驚醒,他看著我和萬斯,臉上的神情顯然認為我們是檢察官帶到現場偵訊的嫌犯,最早被派駐在此的刑事探員打開門讓我們入內。

馬克漢向他點了點頭:“一切正常吧?”

“那當然,”那人應答如流,“那位老婦人非常溫順——而且做的菜也好吃得很。”

“不要讓人進來打擾我們,史尼芬。”當我們步入客廳時馬克漢說。

“那位美食家的名字叫史尼金,而不是史尼芬。”萬斯在門合攏後向他強調。

“記性可真不賴。”馬克漢粗魯地嘀咕。

“哪裏哪裏,”萬斯說,“我想你是那種少數奇人之一,你從來不會忘記人的長相的,但你是記不住他們姓名的,對嗎?”

馬克漢沒有心思理會他的嘲弄:“好啦,我們在凶案現場了,你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麼藥?”他使勁一揮大手,自己重重摔倒在一張座椅中。

客廳和上一次見到的沒什麼區別,隻不過一切物品都整齊地收好,窗簾也拉了上去,在夕暉晚照下,室內華麗的擺設更加耀眼。

萬斯看向他,做了個戰栗的表情:“我幾乎可以走了,很顯然這是一個恐怖的室內裝潢家施行的謀殺案。”

“我親愛的藝術家,”馬克漢不耐煩地催促,“請你將你的美學偏見暫時棄置一旁,專心解決你的問題。”他加上一個惡意的微笑,“當然,如果你擔心找不到答案的話,現在反悔也不是不可以。”

“然後讓你把那位無辜的女士送上電椅?”萬斯誇張地喊著,“哼,我的教養可不允許我輕言退出,我才不要像亨利王子一樣,到頭來如此怨天尤人‘我真可恥,我怠慢了我的騎士精神。’”

馬克漢狠狠地瞪著萬斯:“我開始相信你說的,每一個人都有謀殺他人的動機,這理論太有道理了。”

“哈哈!”萬斯愉快地回答,“現在你的想法跟我相同了!你介意我派遣史尼金先生幫我做一件事嗎?”

馬克漢聳聳肩:“我希望我的抽煙不會影響你的表演。”

萬斯到門口喚過來史尼金:“麻煩你向普拉茲太太借個測量尺和一條繩子……這些是檢察官需要的。”

“你不會拿這些來上吊吧?”馬克漢說。

萬斯責怪地看著他:“允許我用莎翁的《奧賽羅》來喚醒你:‘那些沒有耐心的人真可悲!如果不是時間,傷口如何痊愈?’或者我再用詩人朗費羅的詩句提醒你:‘所有的事情都不會去見那些不肯靜心等待之人,耐心是最終的訴求——是束手無策時的良藥。’耐心就跟善行美德一樣,擁有它的人認為偶爾是一大獎賞,但我也承認,有的時候它毫無用處。”

“這麼久了史尼金怎麼還不來?”馬克漢吼叫。

就在他說話的同時,門打開了,警探把量尺和繩子給了萬斯。

“馬克漢,這就是你的獎賞。”

萬斯把那張大藤椅挪到班森被射殺時的位置上,按著地毯上椅角的印痕。他將繩子穿過椅背上的彈孔,讓我拉住繩子一端站到壁板上有彈痕的地方;然後他拉長量尺,從班森陳屍椅上的額頭位置上方量出五尺六寸的距離,給繩子打了個結,然後他緊拉壁板到椅背彈孔之間的繩子使之成為一條直線。

“我打上的結,”他解釋,“代表結束班森生命的槍口的位置,你明白這其中的原因嗎?由彈軌上的兩點——就是椅背上的彈孔和壁板上的彈痕——就可以知道,射程的垂線距離從死者頭部算起是五尺至六尺,隻要量這條拉直後的繩子的長度就知道發射的位置在哪裏了。”

“理論上沒有錯,”馬克漢評論,“但是我不明白你大費周章隻為了弄清楚這一點是為了什麼……你沒注意到子彈折射的可能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