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酒是個好孩子。”秦小鳳一提到女兒，竟有幾分含羞帶愧的情緒，“我這個母親，對她不好，讓她少了很多的母愛……”
“可是，你把她教育得很好。”沈顏由衷地感激，“謝謝你，把她教育得這麼善良，熱心，樂觀開朗。”
“這不是我的功勞。”秦小鳳搖頭。
“陶夫人，很抱歉……”沈顏輕聲說著，一陣嗆咳使她不得不打住了話語。
“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酒酒。”秦小鳳說著，欠起身來往門外走去。
病房裏的兩人談得專注，並未留意到門外的動靜。
就在秦小鳳剛進屋不久，陶酒酒硬讓沈清盈攙扶著自己去看沈顏。聽到裏麵的談話聲，兩個小女生在門外刹住了腳步，也因此將她們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秦小鳳一開門，便看到沈清盈推著坐在輪椅上的陶酒酒，靜靜地停在房門前。
顯然，她與沈顏的談話，她們也聽到了。
“媽媽。”隔了二十來年，陶酒酒的一聲“媽媽”，終究還是叫了出來。這一回，她口中的是“媽媽”而不是“母親”那個奇奇怪怪的稱呼了。
“你……你好些了嗎？”秦小鳳習慣了在女兒麵前以冷冰冰的方式表達感情，此時心中雖想改變自己，去做一個溫柔的媽媽，可話一出口，卻還是疑問的語氣。片刻後，她像是才反應過來，因為陶酒酒那一聲“媽媽”，所有的偽裝統統坍塌，兩行熱淚不受控製地湧出。
“媽媽，你別哭……”第一聲“媽媽”出口後，隨後的便順暢了很多，仿佛二十來年，就一直是這樣似的。
“我……不哭……不哭……”秦小鳳根本就顧不上自己的儀態，直接伸手擦著麵頰。
“我沒事，我想看看……”陶酒酒頓了頓，不知道要怎麼稱呼沈顏，隻得又轉換成一個字，“她。”
“酒酒，她也是你媽媽，是親媽媽。”秦小鳳終於能平和地對女兒說出這句藏了二十來年之久的話。
“謝謝……媽媽。”陶酒酒點點頭，神色淡然。
“酒酒，你長大了。”秦小鳳拍拍女兒的肩膀，就此離開。
還在不久以前，為了自己的家，為了女兒的身世，她曾那樣惶恐不安過。她覺得，沈顏的出現，會是又一場災難的開始。她一直防備沈顏，害怕沈顏會奪走自己的一切，二十多年前如此，二十來年後依然是。
當一切謎團解開的時候，秦小鳳嘲笑自己的稚拙。沈顏明明什麼也不想要的，她為什麼要這樣害怕？陶酒酒已經滿二十四周歲，她不是小孩子了，她懂得如何決定自己的人生，她要認哪個媽媽，她自己會衡量，他人無法左右。哪怕，這個“他人”是陶酒酒叫了整整十八年的“母親”。
與沈顏一席長談，秦小鳳終於明白，不是所有的感情，都可以強留的。陶海陽的心不在她身上，他們的婚姻，從一開始就缺少感情基礎。就算不是沈顏出現，也會有其他的女人以相同的地位填滿陶海陽的感情空缺。什麼趙顏、孫顏、李顏……
也許，她該慶幸那個人是沈顏，才讓她的婚姻沒有因此而煙消雲散。假如是別人，是一個有心機的女人，那個人，可能會拆散了她的家庭，將陶海陽徹底據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