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我的思緒又被小白臉那難聽的、垮了吧唧的嗓音拉了回來。抬頭一看,“南海漁村”四個大字擺在了我的眼前。再環顧四周,視線所及全是各式各樣的中國餐館。
“這是……美國吧?”
“洛杉磯是咱華人的天下,這隻是一小片,慢慢再帶你一家家吃去,在這兒就沒有你想吃但吃不到的中國菜。”小白臉自豪地說。
我們剛走進餐館,一個長相很幹淨的姑娘迎了上來。她一頭瀑布般的秀發,玲瓏有致的身材不禁讓人眼前一亮。
“你好,我叫程宣,早就聽他說過你,說你是唯一一個能跟他拚皮膚的姑娘。”程宣上前熱情禮貌地跟我握手。
我打量著麵前這個小白臉的現任女友,完全被她的話說愣了。
“還有你夢寐以求的小姐姐。”
小白臉話音未落,站在後麵的一個姑娘便走上前跟我來了個久違的擁抱。
“可算來了,想死我了。”
她叫李易童,是我的小姐姐。我媽跟李易童的媽是十多年的同事。李易童18歲就來美國讀書,至今已經在這裏生活了九年。生活獨立性格堅強的她,現在在一家很牛的會計師事務所工作,並持有美國綠卡。四年前小白臉剛來洛杉磯的時候,就是李易童幫他安頓的。因此,小白臉一直對李易童心懷感激和崇敬之情。
“我想你飛機上肯定吃不好,剛下飛機肯定還是家鄉飯順口。一會兒吃完飯我們帶你去趟超市,買點吃的用的。”李易童一邊給我夾菜一邊說。
去完超市,三人把我送回宿舍已經晚上12點了。這個宿舍三室一廳,聽說是跟一個台灣“四眼兒”合租。
我走進這間屬於我的房間,屋子很小,擺設簡單。一張單人床,一架落地台燈,一個書桌,緊挨著書桌的是一個兩層小書架和一把木頭椅子。
“還行吧,這可是我當場拍了一千五百美金才搶來的房。”小白臉笑眯眯地說。
“挺好的,謝謝你們。”我真誠地點了點頭,以表感謝。
“不用,你先將就兩個月。等你有了車,我們帶你去找好的房子。”程宣笑著說。
“你收拾收拾就趕快睡吧,這都12點了。明天等我下了班來接你吃晚飯。”李易童邊擦著桌子邊說。
我有潔癖,自認為年紀越大,反而越嚴重。我的書包從不能放在地上,桌子也一定要擦幹淨才能放東西,不管是在家裏還是公共場所都一樣。李易童知道我這個毛病,所以擦完桌子才敢把從超市買的大包小包放上去。
“你們快回吧,感謝感謝,我自己收拾就行了。”我拿過李易童手裏的抹布。
“那行,我們先走了。”小白臉早有困意,但又不好意思說。哈欠剛要打,就拿手給捂了回去。
“好,快回吧。”
我把三人送到門口,自己回到了宿舍。可沒想一進門就被嚇了一跳。我那個傳說中的男室友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靜靜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著手裏的雜誌,卻沒有開燈。
我鼓足勇氣禮貌地上前打了個招呼:“同學,你好,我叫曹心怡。”我沒有跟男孩握手的習慣,微微衝他點了點頭。
“我聽程宣介紹了。要不是熟人的朋友,我也不會同意你住的。”“四眼兒”男操著一口台灣腔兒,一邊說,一邊還看著雜誌,眼皮抬都不抬一下。
這是什麼情況?我詫異得很。連燈都不開這是看什麼呢?說話還這麼生硬無禮,這房子又不是你的,誰住你管得著嗎?
要擱平時,我肯定攛了。但出國前家人就千叮嚀萬囑咐,到了美國,凡事都要忍著點兒,對待男孩兒也要友善。萬一趕上一個精神不正常或者心眼小的,把你砍了,那就不值當了。
話說就在我出國前一個月,一個在美國留學的中國女孩在吃飯的時候被對麵的男孩用手上的餐刀把脖子給割了,原因就是那個女孩不同意做那男孩的女朋友。
我爸媽看了報道之後十分擔心,因為我從小到大就沒顧及過男孩的自尊。話從來都是橫著出,用詞從來也都既血腥又刺耳,殺氣騰騰。心眼大點的就讓著我,當我是個沒長大的小姑娘。心眼小的就再也不來往了。但我知道,這種惡言惡語的風格,是因為我從小就缺乏安全感而造成的,尤其是在感情上。當然這些理由,便不足以對外人道了。
我想著爸媽的囑咐,深呼吸了好幾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我睡了,你慢慢看。”說完,我便轉身往裏屋走。
還沒走到一半,四眼兒男又說:“噢,對了,那個鐵鍋是我從台灣帶過來的,你不能用。旁邊那個黑色的鍋是原來那人留下來的,你用那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