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天起,我們每天都會在同一個時間坐在一起。起初,他會跟我聊起他的工作,回答我提出的所有幼稚問題。之後,他會跟我聊聊年輕人的人生,他的朋友,他的愛好。他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讓我覺得是那樣的有道理。他所表現出的誠懇,他對事情的分析能力深深吸引著我這個不經世事的小姑娘。我對眼前這個成熟的男人產生了很大的好奇心。
最後,他終於跟我聊起了他的家庭。
那又是個周日的中午,咖啡館裏一個座位都沒有了。我們一起溜達到了不遠處的星巴克,坐在了馬路邊的露天鐵桌旁。
原來,我們第一次見麵的那天,是他38歲生日。他25歲第一次結婚,婚後便有了個小女兒。之後他一直忙事業,28歲那年,老婆紅杏出牆提出離婚。死扛了兩年的他還是沒有逃過命運的捉弄,在30歲那年領回了離婚證。
他是個嚴重的大男子主義患者,但人卻很簡單。他不但極易相信別人,還不會把人往壞了想。離婚後,他一人來到北京重新開始。後來,他因工作在外地認識了一個女人。兩人在一次酒後發生了關係,不久以後,她居然挺著肚子來到了北京。他母親反對。但他卻不舍得了,心軟了。在糾結了五個月後,他們倆領證了。
這個原來對家人關心有加的女人開始變得脾氣暴躁。不管他買了多少新玩具、新衣服給剛出生的小女兒,女人都覺得他們家人隻愛大女兒。她急了就會罵人,還會打孩子,甚至會對他說出:“如果你不把你的咖啡壺放在櫃子裏,哪天燙著我女兒,我就在你睡覺的時候用開水從你頭上澆下去。”
最後,他決定離婚,女人不知為何,跟發瘋似的成天不但自己鬧著要死要活,還嚷嚷著要掐死孩子,他對這樣的生活絕望萬分。無奈之下,他把她們送回了娘家。雖然他當麵告訴了她的家人自己決定離婚,但直到現在,也沒有收到女人關於辦理離婚手續的通知。
他的第二次婚姻又失敗了。
從他們鬧開了以後,他便把咖啡館變成了自己的書房。這裏安靜,放鬆,適合創作。最主要的是,那個家,讓他精神崩潰。他說他來咖啡館的第一天就因為我手中的小說注意到了我,因為那本書他剛剛看過。
通過每一天的交談,他已完全得到了我的信任和青睞,包括從他口中得知的所有關於他家庭的情況。我相信他一定有自己的苦衷。我知道這樣的決定不夠理智,也知道這樣一段感情中所存在的巨大風險,但十天以後,我們還是接吻了。
二
“心怡!”一特響亮的聲音把我拉回到現實。
“這兒呢!前麵!”我轉過頭,往前一看,原來是小白臉。
小白臉,我的發小,在美國讀書已四年。現在雖然畢了業,但還沒想好接下來的路。所以,就先繼續在美國當混混。小白臉在人群中特別顯眼,一是因為他的皮膚又白又嫩,二是他人長得又高又帥。再加上,洛杉磯這地方本來老墨和黑人就多,所以更能顯出他的這些個優點和優勢。
“辛苦辛苦!歡迎來到美國!”小白臉一邊接過我手上的推車,一邊滿臉堆笑地說。
“你在這兒養得可以呀,臉蛋兒嫩得都能捏出水兒了吧。”剛坐了十多個小時的飛機,再加上被海關“戲弄”,看見小白臉心情又好氣色又好,我馬上毒舌怨婦上身,還做出了想狠狠用手捏他的動作。
“大小姐,誰又招著您了,我已經努力表現出我的全部歡迎之情了。”小白臉向後一閃,賠笑道。
“美國人都無聊瘋了吧。剛才那人一看我聽英語特緊張,就不停地問我各種沒用的問題。要是覺得工作無聊就別幹了,反正這兒福利也好,幹嗎折磨人玩兒呀!”我咬牙切齒一臉凶相道。
“哪個人!找死呢吧!敢招我曹姐!我跟他拚了!”小白臉邊說邊假模假式地拉著推車往回走。
“行了行了,別得瑟了。趕快吃飯去,餓死我了。國航的飯聞著就想吐。”我真是餓得快犯低血糖了,邊說邊拽著小白臉往外走。
“得嘞!已經給您安排好了,眾朋友也已經在等您了。咱走著!”
我三年前跟家人來過洛杉磯旅遊,當時就對美國沒什麼好印象。現在又一次坐車走在這條坑坑窪窪的高速公路上,毫無激動之情。
就是在三年前來美旅遊的時候,我那神媽認識了一個同團的徐阿姨。她自己報團出來逍遙,兒子卻在準備出國考試——萬惡的GRE。這個阿姨很是能說,在為期七天的美國遊中,徐阿姨列舉出了種種出國留學的好處。我媽本來就屬於典型的順風倒,沒主見,再加上自己就出自名牌大學,一直對我隻考上了二本院校感到不滿。
聽著徐阿姨滔滔不絕地說著留學之路的光明前景,我知道,我媽完全中招了。“你看看現在,研究生算什麼,博士都滿街跑了!女孩子不用太高文憑,但讀個研究生還是很有必要的。不說找不找得到好工作,現在沒個研究生文憑連老公都找不到像樣的……”徐阿姨興高采烈地說著。我在一邊不停地用嘴吐氣,試圖控製自己隨時都會爆發的情緒,但嘴上唯唯諾諾哼哼唧唧地說我知道,我那悠閑自由的生活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