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在自己腦袋裏響起的聲音,著實把章天幸自個兒嚇了一跳,怎麼自己腦袋裏的另一個人又來了?從小到大,這個奇怪的聲音就一直時不時地出現,隔上幾天就會跟自己說上幾句話,甚至左右自己的想法,鼓搗自己逃課、溜號、偷懶,悄悄把白師父的授課教案換成《貴妃出浴圖》;偷走素心、素蓮兩個師妹的拖鞋,讓她們倆在後山香薰溫水浴池洗完澡,光著腳沒鞋穿——諸多劣跡,一大半是這個聲音的功勞。
章天幸暗自心想,難道真像命回道的素心師妹說的那樣,她父親、國醫館一等大醫師許幕白,曾在相傳是上古文明的殘本醫書裏,看到一種被稱為神馬“人格分裂”的絕症,和章天幸現在情形十二分地相似。素心師妹還曾在那天——章天幸第十四次偷走素心師妹的出浴拖鞋,逼得素心師妹光腳出浴,用薄紗巾擋住自己的身子,義憤填膺地指著章天幸的鼻子——她說,“我爸爸說了,像你這種得了這種絕症的家夥,其二無比,活不過二十二歲!”
本來章天幸也是見怪不怪、久奇不奇,可一想到再過半年,十月二日,自己馬上就要滿二十二,難道真的大限將至?年紀輕輕就會死了?天妒英才啊!想到這一節,章天幸不禁悲從中來。
章心初看見哥哥表情古古怪怪,眼圈紅紅,時不時擦眼淚,伸手拉了他袖子一下。
章天幸這才收住悲傷,幽幽地問妹妹,“我若死了,你會給我燒紙嗎?”
章心初拂開烏黑的劉海,露出一雙美麗真誠的眼睛,蔥白的纖手拉著章天幸認真地說,“不會,不會,哥哥你名字裏帶著天幸兩字,不就是天生幸運,長命百歲麼?”
章天幸聽妹妹這麼一說,想起自己幾次大難不死,又感受到妹妹溫熱的手上傳過來的滿滿正能量,突然間又覺得自己必是命中注定、天生幸運,高興地歡呼道“就是,就是,我天生幸運,一定會長命百歲!”
突然那個老氣橫秋的聲音又甩出一句話,把滿心歡喜、跳得老高的章天幸拍死在地上:就是個屁,早死早超生!
升龍道場雖然坐落山腰,三麵懸崖峭壁,但地麵全部是精雕細琢的海藍岩水磨石鋪就而成,每塊海藍岩水磨石六尺見方,齊齊整整,縱橫各有三百六十五塊,據傳此合天道之數。
每次看到這些精美華石,白胡子老頭都要唏噓感慨,當初建此道場的先人不知花了多少人工物力。特別是突兀地孤立在道場中央的那尊巨型黑礁岩石柱,更是難以想象,如何置放於此。而恰巧,這尊石柱正是能夠測驗魂力的九龍升天柱。
白胡子老頭走近石柱,撫摸良久,才說,“這升龍武道會二十年不辦,升龍道場被列為禁地,許久未見,這九龍升天柱還依然如故。”
章天幸看著老頭摸石頭,心中暗想,這塊大石頭憑什麼可以把魂力測出來麼?
白胡子老頭瞄到章天幸狐疑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得意地說,“一看就知道你們不懂。聽好了,其實這塊大石頭雖是神物,但卻不像你們私下傳得那樣神乎其乎。魂力測試的秘密原在這石柱之上,盤著的九條巨型石龍之內。”
眾人舉目仔細望去,九條巨型石龍依次往石柱上盤爬,越往上的石龍體型越巨大,一條勝過一條,形狀越加猙獰狂躁;每一條巨型石龍身上都纏著一條長長的黝黑鐵鏈,每扣鏈環都有冬瓜大小,一直連接至石柱腳下。雕刻得最低的一條石龍離地僅一尺,身長也就三十餘丈,對比起來簡直如同馴服的小蛇,低頭垂目,委委屈屈圍了石柱半圈;而最靠近石柱頂端的巨龍因靈氣太重,看不太真切容貌,但其張牙舞爪、橫鱗飛須,身軀起碼圍了石柱三四圈,差不多有兩百餘丈。
白胡子老頭回頭衝眾人神秘地一笑,“這些石龍可都是活的。”
章心初正望得最上麵的幾條惡龍出神,聽到師父這麼一說,嚇得撲到章天幸懷裏。眾人本是遊玩興奮,聽師傅這樣一說,都吃了一驚,連連退開數步,均暗自心想,這百丈巨龍是活的?!那還了得?
章天幸安慰了妹妹幾句,為展示自己勇敢,獨自走到最低的石龍麵前,伸手抓著石龍的龍角狠狠拽了一下,又跳起來踢了一腳,疼得自己哇哇叫,朝白發老者大喊,“師父,它們就是石頭,死的,動不了。”
白胡子老頭瞪了章天幸一眼,“章天幸,你這個智障!搗什麼亂啊!你懂什麼?這些石龍,原本都是上古巨獸,被絕世高人以至強之武,封印到石柱之上,因而形成石雕,其實龍雖死,但魂力卻仍然是活的,不斷激發石柱產生靈氣,並從水月圓盤中央的氣孔溢出。九條巨龍,從下往上,每往上一條,龍的魂力便會高出一階。第九條巨龍有傳說中的九階魂力。而每一階魂力,分為入初、離半、盈高、溢滿,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初半高滿四個級別,能與人體內相應能量的魂力呼應。因此,你們隻需運用魂力撞擊石柱腳下麵封印九龍的水月圓盤,便可與對應石龍產生魂力共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