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天幸被封常武將軍,內務府素來耳聰目明,雖未執行冊封儀式,但國王金口已開,便即時差了個領路仆人,在中庭外候著。待章天幸抱了宮女出來,便殷勤地引著章將軍行至常武將軍府。
常武將軍府占地不大,也就十幾間小房子,合成了一所四合院,離王宮南大門也就三四裏地,順著玄武大道走一截,再穿過大學士閣的後花園,從大司空的別院後麵繞道過去就能瞧見。其實,章天幸對這常武將軍府是十二分熟悉。義父生前做常武將軍時,章天幸曾隨義父在此居住過三年。現在看著常武將軍府的舊物,一草一木似乎並無變化,但物是人非,徒增傷感。
領路的仆人約莫與章天幸同歲,左邊眉毛上頂了個碩大的疥瘡——有大拇指甲那麼大,因此平日裏被喚作小芥子。雖然年齡相仿,但主仆身份差別懸殊,小芥子見章天幸一臉愁容,並不敢多言相詢。不過,小芥子十分聰慧,一見府內久無人居,未等章天幸吩咐,已跑去內務府雜役司請領了若幹掃地燒水的仆人回來,指揮眾人上上下下地打掃衛生。
章天幸則抱了那個美麗宮女進了廂房,將女孩兒放在床上,又細心將鋪蓋蓋好。這才仔細看了看美麗宮女,一頭美麗的水藍色長發,眉眼嬌美清秀,臉圓嘴潤,的確惹人動心。收拾妥當,正想離去,也不知道何故,突然間一陣頭暈目眩,漸漸聽不見聲音,腳未邁出已後退了幾步,人栽倒在床上……
冥冥裏,半空中浮出一個模糊的影像。
章天幸揉揉眼睛,看見模糊的影像逐漸逐漸清晰。那影像越來越像人,慢慢顯露出一個六七十歲的老人,身著玄色道袍,頭戴九龍發簪,鶴發童顏,灰白色胡須及腰,頗有仙風道骨。
但詭異的是,他隻有一隻眼睛,另一隻眼睛上戴了個緋色眼罩;身後有七道粗粗的鎖鏈把他拉住,鎖鏈的另一頭是一顆比人還高大的心髒。
那人是誰?章天幸心中充滿疑問。
誰料那獨眼老頭一開口,章天幸就氣得發瘋。
這獨眼老頭分明就是那奇怪聲音的主人,“小子,老子熬了這麼久,熬了十年,才熬到今天,平日裏對你照顧有加,這會兒就不認得啦?”
章天幸惡狠狠地衝獨眼老頭吼道,“你是誰?為什麼躲在我身體裏?”
奇怪的獨眼老頭笑道,“你問我是誰?我就是你啊!”
章天幸“怎麼可能?”
“你可聽過駐魂之術?我住在你身體裏已經十年。早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奇怪的獨眼老頭似乎頗為得意,還伸手晃晃屁股後麵的八根小手指頭粗細的鐵鏈,“好在最近你魂力消耗極大,我方能繃斷九根鎖鏈中的一根,得以顯形。”
章天幸撇撇嘴,“你住在別人身體裏舒服麼?也不悶得慌?”
奇怪的獨眼老頭似乎有些不快,“你以為我願意麼?不過是沒有找到合適的魂體罷了!”
章天幸十分驚訝,“什麼是魂體?”
奇怪的獨眼老頭想了一想,還是擺擺手,“不說也罷,說了你也不太懂。”
章天幸更加好奇,“那你十年前哪一天住進我身體裏的?我怎麼不知道呢?”
奇怪的獨眼老頭一聽,嘲笑道,“你怎麼能知道?你記得十年以前的事嗎?”
章天幸搖搖頭,“記不得。好像隻能記得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連我的親生父母都完全沒有印象。”
奇怪的獨眼老頭在空中換了個坐姿,一拍大腿,“這就對了。十年前,我進駐你的身體,會壓製你以前的記憶,甚至影響你的智商。等你助我出去之後,你自然就會想起來。”
章天幸又問道“怪不得我那麼笨?那你為何要住在我腦子裏?”
奇怪的獨眼老頭左右看看,眼神閃爍,含糊其辭,“這個不便給你說。”
章天幸又問道,“那什麼時候方便跟我說?”
奇怪的獨眼老頭“哼”了一聲,雙臂交叉抱在胸前,似乎表示永遠沒時間。
章天幸又問道,“你為什麼隻有一隻眼睛?”
奇怪的獨眼老頭瞪了章天幸一眼,章天幸嚇得吐了吐舌頭又大著膽子問,“你說每天說話次數有限是什麼意思?”
章天幸又問道,“你到底想在我腦中怎樣?”
章天幸又問道,“誰逼迫你進駐到我大腦裏的?”
章天幸又問道,“你進到我腦袋裏之前是誰?”
章天幸又問道,“你準備住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