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結縭(1 / 2)

一雙紅燭高燒,早已布置好的洞房迎來了新娘,幾桌酒宴,一個月來已經認識了任風歌的家奴們紛紛圍著他敬酒,妒他娶得了年輕一輩的姑娘裏最漂亮的寒煙,狠命地灌著。任風歌借酒澆愁,心裏一絲也笑不出來,卻也隻能一杯一杯地喝。

轉身間,羅衣走過他身邊,要帶小公子去外麵透氣。

任風歌輕喚了一聲:“羅衣。”

羅衣立刻頓住了腳步。

任風歌端著一杯酒,臉微紅著,道:“告訴我怎麼去幽蘭那裏。”

羅衣看了他一眼,眼中似有怨怪。

羅衣道:“您何苦,大喜之夜,要把新娘子扔在洞房麼?”

“我明天去,今夜,不會離開寒煙。”

羅衣於是淺笑著,似在攀談般,低語:“他搬回太息峰了。往東邊坐引車,直坐三程,下來就到。記住你說的話。”

任風歌點頭:“多謝。”

過了子夜,任風歌回到洞房。他知道有人會戳破外間的窗紗偷看,閉了槅門,在坐塌上靠了片刻,望向紅燭高燒處。

霞帔紅裳,依然一絲不亂,絳紋香帳束起,鞋頭翠玉露在外麵,豔翠欲滴。香薰甜蜜,嗅在鼻中,胸口竟然微微發熱。

任風歌收回目光,抱著蘭雪琴又去了外間,推開窗讓寒風灌進來。

一夜中,他看到寒煙一直在那坐了很久,淩晨時分,終於轉身睡倒下去,那紅蓋頭卻還是遮在臉上,不等他揭開,就打算蓋一輩子了似的。

任風歌緩緩撫著琴,而後在桌上趴著將就睡著了。仿佛隻是一小會兒,再睜眼時第一縷晨曦已落,他起身,進到內間,想揭去寒煙臉上的喜帕,但寒煙略動了一動,擁著被,似乎睡得很不踏實。

是怕他走麼?

任風歌猶豫了一下,收手換下了喜服,出門。

一路順暢。

昨夜寒煙大喜,許多人都喝了酒,不會睡到日上三竿,但這個時辰也還不至於起身。任風歌到了太息峰,看見幽幽盛開的往生花,石桌石凳就在峰巒邊緣,造得驚險而又有長久靜謐的意蘊。

上一回寒煙救他來這裏,來不及去幽蘭住的院子就走了,這回下了引車,迎麵見到院落中有一棵葉片碧綠的大樹。

他聽幽蘭說起過,這是千年陰木,若用來做了棺材,埋了人,百年後棺內會長滿有起死回生之效的血靈芝。

還沒人有資格用這具棺木,所以這棵樹一直都和往生花一起,鬱鬱蔥蔥在太息公子的窗下。

琉璃燈罩內的燭光朦朦朧朧,任風歌輕步繞過碧紗櫥,來到內間。壁爐裏的火已經幾近熄滅,雕刻蟠龍的銅壺滴漏一聲一聲,檀木床落著兩重紫金色的帳幔,他輕輕走到床前,心咚咚地跳著,揭開帳子來。

床被整齊地疊著,有一股淡淡的藥膏味,一件閑時讀書披的罩衣落在床上。

沒有人。

任風歌轉身,去隔壁耳室、書房甚至浴池都看了一遍,除了兩名熟睡在碧紗櫥中的侍女,隻有一名老年仆婦拿著掃帚,來到千年陰木下掃去些許脫落的葉片。

任風歌道:“老人家,幽蘭公子去哪兒了?”

仆婦抬頭看他,緩慢地說:“你找幽蘭公子?”

任風歌說是。

仆婦仔細瞧了瞧他:“他在裏麵睡呢。”

“我看過了,他不在。”

仆婦聲音尖了起來:“你是誰,敢掀公子的床帳?公子說過了,無論是誰,隻要看到他的臉,都要立刻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