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他大聲喊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來告訴你吧,”他妻子鎮定自若地掃視了屋裏的人一眼,大聲說道,“你硬逼我違背自己的意願把一切告訴你,那麼,讓我們麵對這個現實吧,我前夫死在亞特蘭大,但我的孩子還活著。”
“你的孩子?”
她從懷裏掏出了一個銀盒。
“你從未見我打開過吧?”
“我以為它打不開呢。”
她按了一個小彈簧,盒蓋立即打開了。裏麵是一張男人的相片,清秀英俊,溫文爾雅,但臉上有著明顯的非洲血統的特征。
“這就是亞特蘭大的約翰·赫伯龍,”芒羅夫人說,“世界上最最高尚的人。為了嫁給他,我跟家裏鬧翻了,但我從來沒有後悔過。不幸的是,我們唯一的孩子繼承了他祖先的特征,而不是我祖先的。白人和黑人通婚,往往會這樣,而小露西比她父親還要黑。
“但不管黑還是白,她都是我的親生女兒,是我的心肝寶貝。”聽到這裏,小女孩趕緊跑過來依偎在她母親身旁。“我把她留在美國,”她接著說道,“是因為她身體太虛弱了,我怕她到英國後,可能會因為水土不服而害病,所以才把她交給這個忠誠的蘇格蘭仆人撫養。我從來沒想過拋棄我的孩子。可是,自從遇到你,傑克,我深深愛上你了。我不敢把孩子的事告訴你,請上帝饒恕我吧,我隻是怕失去你,所以沒敢跟你說。我隻有在你倆之間選一個,結果,我這懦弱的人,把自己的孩子給舍棄了。整整三年,我一直對你瞞著這件事,但我經常能從保姆那裏得到消息,知道孩子一切都好。然而,我終於遏製不住想見見這孩子的願望。盡管我知道這有危險,但我還是決定把孩子接過來,哪怕隻住幾個星期也好。我給仆人寄了一百鎊,並把農舍的事告訴了她,讓她們過來和我做鄰居,這樣我去看她們就方便了。我告訴仆人采取一些防範措施,要她白天讓孩子呆在家裏,並且把孩子的臉和手都掩飾起來。這樣,即使有人從窗外看到她,也不會說什麼閑話,說附近有個小黑人。如果我不是太過於小心,也不至於做得這麼蠢,但我實在是怕你知道事情真相而離開我。
“是你先告訴我這農舍租出去了。我本該等到早晨,但我激動得睡不著,我知道你很難驚醒,於是忍不住溜了出去。沒想到被你知道了,於是麻煩就來了。第二天你又察覺了我的秘密,但你很寬容,沒有追究。三天後,你從前門闖進去,孩子和仆人從後門溜了出去。今天晚上,秘密完全暴露在你眼前了。請問,你打算如何對我和孩子呢?”她握緊雙手,等待回答。
足足過了十多分鍾,格蘭特·芒羅才打破沉默。他的回答給我留下了美好的回憶。他抱起孩子,吻了吻,然後,另一隻手抱著妻子,轉身走向門口。
“我們可以到家裏去好好商量嘛,”他說,“艾菲,我雖然不是很高尚的人,但比你想象的要好些。”
福爾摩斯和我跟著他們走出了那條小路,然後,我朋友拉了拉我的衣袖。
“我想,”他說,“我們該回倫敦了,回去比呆在這更有用些。”
那天晚上,他再也沒有提起過這個案子。最後,他拿著點燃的蠟燭進了臥室才說:“華生,要是你以後覺得我過於自信,或辦某個案子時不夠仔細,請你在我耳邊輕輕說一聲‘諾伯裏’,那我一定會感激不盡的。”
3證券經紀人的書記員
我婚後不久,在帕丁頓區買了一個診所,診所是從老法誇爾先生那兒買下來的。老法誇爾的診所的業務曾有一個時期很紅火,可是由於他的年齡大了,精力不好,又加上一種疾病的折磨,他的診所來就診的人漸漸少了。這是因為,人們都極自然地遵守一條原則:醫生必須自己是健康的,才能把病人治好;如果連自己的病都治不了,人們自然不相信他的醫道了。因此,我的這位前輩身體越差,他的收入就越少。當我買下這診所時,他的收入已經從每年1200英鎊降到300多英鎊了。但是,我對自己正當壯年精力充沛的身體頗為自信,堅信不用幾年,這個診所的生意就會和以往一樣紅火了。
開業後三個月裏,我一直忙於治病,見到歇洛克·福爾摩斯的次數很少。由於我抽不出時間,我就沒有到他那裏去,而福爾摩斯除了偵探業務的需要,很少到外麵去。六月的一個早晨,吃完早飯,我坐在椅子上讀《英國醫務雜誌》,忽然聽到門鈴響了,接著傳來我那老夥計有點獨特而高亢的說話聲,這讓我很感意外。
“啊,親愛的華生,”福爾摩斯邁著大步走進房內說道,“見到你很高興!我想,‘四簽名’案件中尊夫人受到的驚嚇,現在一定完全康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