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那個小孩像有什麼秘密使命。”
“至於是什麼使命,就連一個縣裏的警察也能猜出來,可我誰也不想泄露,華生大夫,你一定要保守秘密!”
“我聽您的。”
“他們對待我太不像話了,無論如何我也不會幫警察的忙的。他們要管的是我本人,而不是那群混蛋要燒掉的草人。華生,來繼續慶祝我取得的勝利,您不要走哇!”
我謝絕了他的一切懇求,並婉拒了他要陪我散步回家的想法。在望得見我時,我一直順著大路走,然後我突然離開大道,穿過沼澤地,向那孩子消失的那座山上走去。我今天碰上這麼好的運氣,絕不能因為缺乏精神和毅力錯過命運之神送到眼前的機會。
在我抵達山頂時,太陽已經就要落下去了,腳下的山坡向陽的一麵變成了金綠色,而另一麵則完全被灰暗的陰影籠罩了。在極遠的天際線上,呈現出一抹蒼茫的暮色,在暮色中突出的就是奇形怪狀的貝利弗和維克森岩崗。在無邊無際的大地上,毫無動靜。一隻灰雁或許是一隻海鷗在高高的天空上飛翔。在廣大無邊的蒼穹和荒蕪的大地之間,它和我就好像是這星球上僅有的生物了。荒漠的景色、孤獨的感覺和神秘而又急迫的使命讓我不禁打起寒戰來。就在我下麵的一個山溝裏有一些環繞成圈的古老石屋,中間有一棟能使人免於日曬雨淋的屋頂。我一看到它,心跳就不由加快了,這一定是那個人的藏身之地,我的腳終於踏上了他那藏身之所的門檻了。
我小心翼翼地慢慢走近小屋時,找到了斯台普吞高舉著捕蝶網緩緩走近落穩了的蝴蝶的感覺。這地方確實被用作居住之所,亂石之間有一條隱約可見的小路,通向破爛得要塌的、當作門用的開口。那個神秘的人一定藏在這裏,現在說不定他在沼澤地裏遊蕩呢。冒險的感覺讓我大為振奮,我把煙頭扔在一旁,手握著左輪手槍,迅速地走到門口,其實我根本不用走這麼快,屋裏空蕩蕩的。屋裏雖然沒有人,可是有很多跡象表明,我沒有找錯地方,這裏一定是那個人住過的地方。一塊防雨布包著幾條毛毯,放在新石器時代的人曾睡過覺的那塊石板上。在一個粗陋的石框裏還有一堆燒過的灰燼,旁邊放著一些廚房用具,還有半桶水。一堆亂七八糟的空罐頭盒,說明那人已經住了些時候了,屋角還有一隻金屬小杯和半瓶酒,看來這人挺有興致。小屋的中央有一塊平平的石頭被當桌子用了,上麵有個小布包。我忽然看到下麵還有一張寫著字的紙條,是用鉛筆寫成的:“華生醫生曾到庫姆·特雷西去過。”
我手裏拿著這張紙,在那裏足足站了一分鍾之久,這張紙條說明這個神秘的人跟蹤的不是亨利爵士而是我了。也許就是他派那孩子監視我,這就是他寫的報告,也許我來沼澤地的一切行動他都報告上去了,我感到有種看不見的網在向我攏來。既然有了第一份報告,就可能還有第二份,於是我就在屋裏到處找起來。可是毫無蹤影,也沒發現住在這個怪地方的人有何特點和意圖的跡象。隻有一點可以確定,他對生活的舒適不大在意。我看了看開著大口的屋頂,再想想那天的傾盆大雨,更深切地了解到他的意誌是多麼的堅強。他是我的敵人還是保護我們的朋友呢?我下定決心,決不離開小屋。
外麵,太陽已經離地平線很近了。夕陽下,一切都顯得美好、恬靜,但我看到這景色的時候,並未感到內心的平靜,我的神經在悸動,但是決心已定,我坐到小屋的暗處,耐心地等著小屋主人的到來。
過了一陣,我終於聽到他走來了,遠處傳來了皮鞋走在石頭上所發出的“得得”聲——他一步一步地愈走愈近了。我退回到黑暗的屋角裏,手裏緊握著左輪手槍,我決定在能看清這人之前不暴露自己。
那聲音突然停住了一段時間,這說明他站住了。後來腳步聲又向前走來,一條黑影由小屋的開口處投射了進來。
“親愛的華生,這真是個美麗的黃昏。”一個極為熟悉的聲音傳過來,“我覺得您在外邊要比待在裏麵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