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著那張有著薄薄的嘴唇、一雙冷漠眼睛的畫像對福爾摩斯說:“你看出什麼眉目了嗎?”
“他像不像一個你認識的人?”
“下巴有些像亨利爵士。”
“有一點,等會兒,”他站在一張椅子上,左手擎著蠟燭,右臂彎曲著蓋住畫像上的寬簷帽和下垂的長發。
“天哪!”我竟看到斯台普吞的麵孔從畫布裏跳出來。
“怎麼樣,你看出了吧,我的眼睛久經訓練,能看出任何偽裝。”
“真神了,這就像給他畫的一樣。”
“沒錯,這真是個有趣的返祖遺傳的實例。顯然那家夥是巴斯克維爾的後代。”
“這麼說,他在製造篡奪財產繼承的陰謀。”
“對,這張畫像恰好給了我們一個迫切需要的線索。華生,咱們算是抓住他了,明晚之前,咱們就可以用一根針、一塊軟木和一張卡片,把他放進貝克街的標本陳列室去了。”
他離開那張畫像時,突然發出了少有的大笑。我不常聽到他笑,隻要他一笑,就說明有人要倒黴了。第二天早晨我起得很早,可是福爾摩斯在我穿衣服時,正沿著車道從外邊走回來。
“啊,咱們今天得好好地幹他一天!今天就能見分曉了,網是全部下好,咱們就要往回拉了。”他搓著雙手興奮地說。
“你去過沼澤地了嗎?”我問他。
“我和忠實的卡特萊聯係了一下,告訴他我安然無恙。另外,我已經給王子鎮發了一份關於塞爾丹死亡報告,相信你們誰也不會因為這事惹麻煩了。”
“下一步如何行動呢?”
“得去找亨利爵士商量一下。看,他來了!”
“早安,福爾摩斯,您真像一個將軍在和參謀長布置一次戰役。”
“華生正向我請求命令呢。”
“我也是隨時聽候差遣,今晚的約會咱們一起去吧。”
“很抱歉,我和華生準備回倫敦。”
“回倫敦?”準男爵的臉上有些不悅。
“是的,我希望您能單獨度過這一關,再說我們回去要比在這有用得多。”福爾摩斯的態度很堅決。
我從準男爵緊鎖的眉頭能感覺出,他為我們要棄他而去深感沮喪。
他冷淡地說:“你們準備什麼時候走呢?”
“吃過早餐就走。我們先坐車到庫姆·特雷西去,華生的行李都在這,他肯定會回來的。華生,寫封信給斯台普吞告訴他你不能赴約。”
“我真想和你們一塊回倫敦,我幹嗎一個人留在這裏呢?”
“你得留下來,您不是答應過我聽從我的差遣嗎?另外,我希望您坐馬車去斯台普吞住宅,然後把您的馬車打發回來,讓他們知道您準備走回家。”
“我留下來嗎?回來時要走過沼澤地嗎?”
“要走過。”
“您不是常常叮囑我不要晚上從那兒走過嗎?”
“但您這一次打那兒走,保證沒事。這對你也是次考驗,我們相信您有信心這樣做的。”
“好吧,我就照您說的去做吧。”
“您要是對您生命珍惜的話,您回家從沼澤地穿過時,除了從梅利瑟宅邸直通格林盆大路的直道外,千萬別走別的方向。”
“我聽從您的吩咐。”
“很好。我真想早點動身,這樣下午就能到倫敦了。”
我聽著他倆的談話很是吃驚,我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會希望我倆一塊走。這麼危險的時刻,我們怎麼能離開呢,我真不明白,但沒辦法,隻好聽從他的安排。很快,我們跟有些生氣的朋友話別,兩小時之後就到了庫姆·特雷西車站,隨即打發馬車回去。月台上有個小男孩在等著我們。
小男孩見到我們說:“先生,有什麼吩咐嗎?”
“卡特萊,你坐這趟車進城吧。你一到地方,立刻用我的名字給亨利爵士發一封電報,就說若是他找到我丟在那裏的記事本,讓他用掛號給我寄到貝克街去。”
“先生,您放心好了。”
“現在你先去車站郵局問問有沒有我的信。”
一會兒,那孩子帶著一封電報回來了,福爾摩斯瞧了瞧便遞給我。上麵寫著:
電報已收到。即攜空白拘票前去。5點40分抵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