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夜嬰乍現3(2 / 3)

林紅攔住那倆小子,開出的條件除了負責老頭所有治療費用,還可以一次性付給他們一筆錢,要求就是私了這件事。老頭和倆兒子其實已經很滿意了,那筆錢簡直讓他們欣喜若狂,哪有不答應的。

最後,林紅又打了個電話給趙飛的老板,她跟那老板曾有過一麵之交。老板在電話裏滿口答應不為難趙飛,最後問林紅怎麼認識趙飛的,林紅猶豫了一下,然後回答說趙飛是她的親戚。

掛上電話,邊上的趙飛跟杜蘭激動得不得了,這件事能有現在的結果是他們沒想到的,杜蘭上前抱著林紅的胳膊連聲感謝,趙飛則在邊上脹紅了臉,憋了半天冒出一句話來:“林姐,往後有用得著我趙飛的地方,就算拚了命我都不會皺下眉頭的。”

林紅淡淡地笑,她看出來趙飛是那種頭腦簡單身上帶有很濃江湖氣的人。

她心裏想,我能有什麼事要你幫忙呢?

又過了兩天,是周末,林紅跟杜蘭約好了這天去看柳青。趙飛一大早就開了車跟杜蘭到蒼梧小區門口,接了林紅往柳青家方向去。

大浦磷礦在海城的北邊,過一個叫丁字路的地方再往北去兩公裏,便到了磷礦的宿舍區。那是連綿排開的十幾排平房,家家都有小小的院落,一色的紅磚黑瓦。宿舍區周圍,種滿了高聳的白楊,白楊樹枝繁葉茂,根根筆直入雲。車停在樹蔭下,林紅跟杜蘭下了車,耳邊盡是白楊樹嘩嘩的聲音,那些風就像從樹葉的罅隙裏露出來一般,帶著些清涼的氣息。

林紅原本鬱悒的心情開朗了許多,這時,杜蘭站在她身邊手指一個方向道:“柳青家就在那邊了。”

柳青的丈夫一看就是老實巴交那種人,個不高,顯得很敦實。他跟杜蘭本來就認識,開門之後立刻把三人讓到屋裏。

“柳青預產期快到日子了吧。”杜蘭大大咧咧地在屋裏轉了一圈,熟門熟路地走到一扇緊閉的房門前,“柳青的房門關得這麼嚴實,大熱天悶屋裏也不怕焐出痱子來。”

柳青的丈夫勉強堆在臉上的笑這時變成了沮喪,他長歎一口氣,想說什麼,又搖了搖頭,一屁股坐到一把小矮凳上。

杜蘭疑惑地跟林紅對視一眼,踱到柳青丈夫跟前:“這怎麼了,愁眉苦臉的樣子哪像要當爸爸的人,是不是柳青出什麼事了?”

柳青的丈夫再歎口氣,滿臉沮喪:“柳青這段時間不知怎麼了,成天把自己關在屋裏,快到預產期了,我要帶她去醫院檢查她都不願意去。”

他一副無奈的表情:“柳青現在就在屋裏,你們自己進去問她吧。”

杜蘭再跟林紅對視一眼,知道從這個老實巴交的人嘴裏也問不出什麼來,便走到緊閉的房門前開始敲門。好半天,裏麵沒有一點動靜。杜蘭疑惑地衝著坐在凳子上的男人道:“你確定柳青沒出去?”

“錯不了,要想讓她開門,你得使勁敲。不知道她是不是撞了邪了,現在她見了什麼人都怕,還一個勁說咱們家院子裏的樹上掛著剛出生的小孩。要說她做噩夢吧不能成天總是做,我看要不是撞了邪就是她腦子有問題了。”

杜蘭搖搖頭,還是決定見到柳青再問個清楚。她用力地敲門,還招手讓趙飛過去幫忙。趙飛大踏步過去,把門板拍得震天響。

邊上的林紅已經呆若木雞。

——柳青丈夫說柳青在院中看到了剛出生的嬰兒。

——柳青現在成天呆在自己的房中不敢出門。

林紅的眼前又現出那一夜她從窗口看到的場景。穿雨衣的男人一動不動站在花壇前的空地上,他手中的棍子上麵懸掛著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嬰兒渾身泛著種蒼白的顏色,水淋淋的像剛從水中出來。它的眼睛緊閉著,臉上滿是褶皺,稀疏的頭發緊緊貼在頂上。

現在回想,那嬰兒必定已經死去多時了。

如果柳青也看到了嬰兒,那就證明自己那一晚看到的並不是幻像,它真的存在。一些寒意緩緩從林紅心底升騰,她勉強保持鎮定,但臉色已變得煞白。

門終於開了,蓬頭垢麵的柳青出現在門邊。

杜蘭發出一聲尖叫,半年時間,她竟然覺得柳青像換了個人似的。她本來就削瘦的身子這時更見削瘦,此刻她隻穿了件白色的背心,露在外麵的肩膀隱約可見下麵的肩骨。她的臉色一片死灰,眼圈烏黑深陷,好像連續很長時間都沒有睡過一般。她的肚子已經很大了,像她這麼削瘦的身子有那麼大的肚子就連杜蘭都覺少見。她的雙手搭在肚子上,蓬亂的頭發幾乎遮住了她半邊臉,露在外麵的一隻眼睛因為不適應驟來的光線眯縫著,裏麵透出的恐懼與敵意讓人心悸。

柳青已經把自己折騰得不成人形了。

“柳青,我是杜蘭,你不認識我了!”杜蘭抓住她的肩膀大聲地叫。

柳青掙紮著,嘴裏還發出一連串的嗚咽。

“柳青,你看誰來了,咱們林姐知道你也在海城,今天專門來看你。”杜蘭身子往邊上讓了讓,以便柳青能看到林紅。林紅這時慢慢走了過來,她麵色沉凝地看著已經非常陌生的柳青,心裏的寒意越來越重。

“林姐來看你了,柳青,你不會連林姐也不認識了吧。”杜蘭叫。

柳青怔怔地看著林紅,停止了掙紮。好一會兒,她先是眼淚忽然急速湧了出來,接著臉上的肌肉開始顫動,還發出一些細細的哽咽聲。她驀然抱住了杜蘭,那麼緊,杜蘭還沒有出聲,她的哽咽聲便大了起來。林紅站在杜蘭後麵,看到柳青此刻鼻涕眼淚全都流了出來。不知道她有多長時間沒有洗臉了,臉上留下了幾道淚水鼻涕流過的痕跡。

林紅有些心酸,但更多的是恐懼。印象中那個文靜靦腆的女孩如今竟成了這副模樣。不用問,一切都跟那個院子裏樹上懸掛的嬰兒有關。

——那嬰兒究竟從何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