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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羅成。
——穿雨衣的男人不是羅成。
林紅鎮定地上樓,開門。但進屋後關上房門的一刹那,她的身子晃了兩晃,雙腿軟得像是支撐不住身子。她疾走幾步到沙發前坐下,大口地喘氣,胸口劇烈地起伏。
是那個穿雨衣的男人殺死了羅成。
林紅心裏愈發堅定了這個念頭,但她卻不知道當自己麵對警察時,為什麼要隱瞞這種想法。現在,她已經感覺到那個穿雨衣的男人跟她之間存在某種聯係,也許那隻是很細的一根線,如果她不能把那根線找到,她就永遠不能揭開事情的真相。也許並不是永遠,那個男人必定會找上她的,隻是因為某種原因,他還在等待。
穿雨衣的男人為什麼會殺死羅成?
林紅使勁想,腦袋裏像是塞了塊通紅的烙鐵,她甚至都能聞到一股焦糊的味道,但還是不能想清楚原委。也許,穿雨衣的男人殺死羅成隻是向她發出的一種信息,也許,是羅成無意中撞見了他成為犧牲品,也許她的想法根本就是錯誤的,羅成就是那個穿雨衣的男人。
林紅悚然一驚,她想到了羅成送來的卡片,還有門邊的字跡。
——你是個婊子!
羅成恨她,他把自己身體的殘疾歸結到了她的身上。但他又是懦弱的,他成了廢人後甚至不敢走到林紅的身邊。這樣,他隻能用一些卑鄙的伎倆來騷擾林紅的生活。他很有可能穿上雨衣,帶著一個不知從哪裏弄來的嬰兒標本來恐嚇林紅。那麼他的死又怎麼解釋?他總不至於用自己的生命來恐嚇林紅吧。
如果這樣,凶手又會是誰?
林紅身上出了層冷汗,她已經想到了一個人——石西。石西怨恨這個男人成了林紅的丈夫,並且,又知道了羅成對林紅不間斷地騷擾,林紅回憶不起來自己是否跟他說過羅成的事。這些,就構成了他殺死羅成的動機。
當石西從涼亭裏衝出去,發現穿雨衣的男人是羅成後,他便痛下殺手,在撲倒他的時候掐死了他。
這樣的解釋非常合乎邏輯,警方也許很快也會得出這樣的結論。林紅又想到,警方一定不會放過她與石西關係這條線,這樣,她與石西合謀便會成為一種可能性。如果這樣,她豈非已經置身於極其危險的境地。
她隻有證明羅成並不是穿雨衣的男人,這樣,才能讓警方相信羅成其實是被那穿雨衣的男人殺死的。但如果穿雨衣的男人就此再不出現,她能有什麼辦法?
林紅呆呆地坐在沙發上,腦海裏波濤雲湧,各種念頭交相閃現。她自認為抓住了問題的關鍵,但結果卻讓她沮喪。她不可能從茫茫人海中找到那穿雨衣的男人,他甚至沒有給她留下任何線索。
她也不能寄希望於警察,就算警察最後能找到殺人凶手,但是,她還是不能讓她擺脫那種恐怖。穿雨衣的男人是為她而來,就在昨夜,他還帶著一大束玫瑰出現在她的房裏。
那個麵目英俊的男人,與林紅廝纏著,他溫柔的手像一些瘋狂蔓延的藤類植物,在林紅的身上遊移生根。溫熱的身體變得潮濕,像一片霧氣彌漫的沼澤,無數菌類植物在其中瘋狂交合。
回憶讓林紅變得有些迷惘,那真的是穿雨衣的男人嗎?脫掉雨衣,他是那樣一個讓人著迷的男人,他引導林紅去感受那種愉快的體驗。即使那時他仍然是邪惡的,但她仍然願意義無反顧地在邪惡裏沉淪。
還有那個穿白衣的女人,林紅相信她始終在邊上窺探著。
現在想想,她比穿雨衣的男人更讓人驚恐,所有的一切也許都是她帶來的。是她最先走進林紅的房間,帶著她桂花香水的味道。然後,是她讓林紅沉溺於那種原本讓她極其痛恨的感官體驗中。她變得渴望被男人擁抱,被男人撫摸,渴望在無垠的情欲裏活過再死去。如果這世上真有魔鬼,那麼,她就是專門引導人進入地獄之門的使者,她要讓林紅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