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活啦?殺父之仇豈能寬容?莫非你的頭腦裏灌了糨糊長了蟲子啦?”管家又一次不顧一切地製止:“世上事有可赦免,有不可赦免的,路走錯了可以走回去,話說出口是無法收回的呀……”

我怒目圓睜,將驚堂木拍得震天響,嗬斥:“唗!還不住嘴?來人呀,給我掌嘴,狠狠地打!”

“得令!”迅即有人猛衝過去,“啪啪啪”地賞給管家幾記重量級的耳光。

我再一次好言慰藉招供的死黨,信誓旦旦地說:“你放心地說吧?隻要你將事實全部坦白交代,不管以前幹了何等殺人的壞事,本官盡量赦免,爭取從輕發落。”

死黨接著說:“我原來是管家的一個遠房表弟,有一天,表哥急匆匆地飛跑過來問:‘震虎,你與震三山不是鐵哥兒們嗎?’”

我問:“誰是震虎?誰是震三山?”

死黨回答:“小的的名字叫震虎,我有個鐵哥兒們名叫震三山,他聚集了一幫嘍羅弟兄,專門在江湖上幹一些打家劫舍沒有本錢的買賣。”

我開導說:“你就細細地說來吧?隻要坦白,必定從寬。”

23·想入非非(中)

知實情懲壞人

上一節已經說到震虎準備坦白從寬,下麵內容是他的坦白經過,接著,他就一五一十地說開了——

“忽然有一天,我的表哥也就是他。”震虎用手指著管家,“急匆匆地跑過來說:‘震虎,震三山不是你的鐵哥兒們嗎?你們的發財機遇到來啦。’”

“我說:‘表哥,你問震三山作甚?他是我的鐵哥兒們。什麼發財的機遇?你快點跟我說,有錢咱們大家一起掙嘛。’”

“表哥說:‘我這裏有一樁賺錢發大財的好買賣,你看震三山他們到底是幹還是不幹?這可是千載難逢的發大財機遇。恐怕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嘍。’”

“什麼買賣?你快點告訴我,你還沒說出事情的來龍去脈,我怎麼能知道是幹還是不幹呢?等我了解後,才能與震三山磋商決定嘛。”

“表哥說:‘我家老爺收集了一百擔綢綾緞匹和上等服裝要裝船運到北方去販賣,你讓震三山聚集嘍羅弟兄開一艘輕便快船中途截住,殺了人、劫了財物,不就是發大財了嗎?’”

“我說:‘很好,震三山他們正愁著沒有門路下手哩,他們肯定是樂得屁顛屁顛的。幹,他們肯定很樂意幹。’”

“表哥說:‘記住,要幹必須幹得幹淨利落,必須做到殺人滅口。不然,事情敗露,咱們就沒法收場,下場就難堪嘍!’”

“‘這個不需要你擔憂,我知道該怎麼辦,將事情幹得幹淨利落就是啦。’當時,我很幹脆地回答。思索過後又緩緩地問:‘這樣一來,震三山他們算是發了大財啦。而我呢?表哥,如果事成之後你能給我什麼好處嗎?我不是落得吃裏扒外,既害人,又不利己,什麼好事也沒撈到嗎?’”

“表哥說:‘你現在跟我到汪府去,我跟老爺說你是我的親表弟,學有幾手武藝,給老爺當保鏢跟他出門經商。’”

“我說:‘那甚好。’”

“表哥又說:‘隻要老爺相信了你讓你當保鏢,在半道上給震三山聯絡,事成之後回來把汪府的家產給奪了,咱倆共同享受後半生,再把汪府的女傭翠翠許配與你,那姑娘長得天仙女似的可美麗嘍!睡在身邊肯定讓你樂得快活得要死過去哩!這樣的好事豈不是兩全其美哉?’”

“當日,我跟在表哥的屁股後麵到了汪府,表哥介紹說:‘老爺,他就是小的最親近的表弟名叫震虎。’表哥指著我,一邊說著,一邊偷偷地給我使眼色:‘震虎,快過來拜見過俺家老爺呀。’”

“我慌忙上前施禮:‘汪老爺好!’”

“老爺說:‘免禮,免禮,不必客氣。’”

“表哥說:‘老爺,震虎學有一身武藝,您出外做生意正好缺乏一個貼身保鏢,讓震虎跟在您的身邊當保鏢吧,都是知根知底的自己人,有什麼事兒也好指揮好說話。有了貼身保鏢,老爺您出外經商也就放心安全啦。’”

“‘好嘞!’老爺樂嗬嗬地說,‘震虎,從今往後你就是本老爺的貼身保鏢啦。’”

“我慌忙叩拜謝恩:‘謝謝老爺收留。’”

“貨物準備完成了,選擇了出門的黃道吉日裝船起程。

“途中,我根據管家的指使伺機給震三山通風報信,當貨船行駛到一個偏僻的水路之際,闖出震三山的輕便快船像猛虎似地洶湧而來,一刀砍了老爺,又從表皮刺傷了我的大腿,劫走了貨物。

“我開著空船,回來報信,太太聽到凶信嚎啕著飛跑出來,抱住老爺的屍身,一下子昏厥過去,就再也沒醒過來……”

“表哥為了奪取家產,在後院放起一把火,誣賴是吳奶媽母女所為。還暗中過去詐唬奶媽,威脅說:‘如果你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話,唯一的辦法就是將翠翠嫁給我的表弟震虎,這樣咱們兩家算是親戚了,你放火燒房的事情就一筆勾銷拉倒啦。’

“與此同時,表哥賊眉鼠眼地將我拉到裏屋。‘你的大腿傷處有問題嗎?’

“我說:‘沒問題。’

“表哥悄悄地交代:‘少爺與蘇先生在蘇州旅遊,他們不認識你,你明天帶上兩個認識他們的人,在中途將他們截殺以絕後患。’

“或許我與表哥說的話讓奶媽和翠翠聽到了,當夜,她母女倆趁黑出逃。後來我帶了兩個人在路上也沒遇到你們師生倆,可能是這對母女向你們通風報信了吧?”

震虎說了一切經過,我傷心欲絕,嚎啕大哭。哭聲震動整個大堂:“爸爸呀,您死得好冤好慘啊!兒子今天替您報仇雪恨呀!”

下僚們氣憤至極,憤憤地衝過去揪住管家與震虎就毆打。另有好幾個下僚紛紛過來安慰說:“駙馬爺,人死不能複生,您要注意貴體,節哀順變呀!”

兩個下僚一個揪住管家就打,另一個揪住震虎就拍。兩個人的拳頭仿佛下雨點般地向他們頭頂上落了下來,口中喋喋不休地說:“打死你這個狼心狗肺的賊管家!打死你這個歹毒的賊幫凶!”

管家可憐兮兮地說:“震虎呀,我的好表弟喲,瞅你幹的好事不聽我的話吧,這下可嚐到被毆打的苦頭了吧?當今的社會就是幹了壞事必須爛在肚子裏的。越是坦白交代說實話的人,越是不得好死喲!”

震虎哭喪著臉說:“我自己做的孽自己承受。我隻相信當官人說話會算話的,豈知道也同樣是個不守信譽的偽君子喲!”

“該!該!”管家瞪著眼睛瞅看震虎,惡狠狠地說,“這項子你可滿意了吧?不讓你說、不讓你說、你卻偏偏要說,被活活打死也是活該!”

我看下僚還在那裏用拳頭狠狠地毆打震虎,隨即製止:“適才我已允諾,隻要他坦白交代說出實情,一切從免,不準打,放過他們吧。”

“駙馬爺呀,這麼壞的家夥為什麼不讓打呀?”

“咱們必須說話算數,震虎已經坦白交代戴罪立功了,不許再打。”

兩個下僚稍作停歇,眼睜睜地說:“震虎坦白可以寬容不打;賊管家狼心狗肺又是主謀,必須狠狠地揍死他。”說著,兩個人一起揪住管家再一次狠狠地痛揍,一拳緊接著一拳打得更加凶猛、更加起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