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公玉家上古宗族族魂起誓,若我生,必將爾等逆賊剝筋蝕骨,丟落浩瀚魔淵受萬屍侵蝕,靈體永不得安息;若我死,必將詛咒爾等死後世代入冥羅地獄,魂無所依受萬鬼啃噬,永世不得超生!”
……
痛!撕心裂肺的痛,不僅是軀體上的,甚至都已牽扯著靈魂在輕顫。是生?是死?
高陽璟顥微微蹙眉盯著床榻,師傅前日外出回來後,懷裏就抱著這麼個滿身血肉模糊,隻能大概看著還像是個“人”的人回來,將“血人”丟在他這裏後隻一閃身師傅就不見了,隻留下一句:不要讓她死了。
高陽璟顥無奈皺眉,心裏暗暗腹誹:這個古怪的老頭。
這兩日,高陽璟顥一直在觀察這具“血人”,全身筋骨盡斷,靈體受損,身上似乎每一個毛孔都在滲血,臉色慘白,整個人不停顫抖,隻一口氣吊著,勉強還算活著。
受了這麼重的傷,卻依然憑借強大的毅力吊著一口氣,這姑娘,很有點意思。高陽璟顥輕扯嘴角,微微搖頭:“師傅決不會這麼好心跑去救人,那麼……”
“唔……”
高陽璟顥正暗暗揣測師傅的意圖,榻上的“血人”突然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醒了?”高陽璟顥抬眸瞥向床榻,見“血人”費力扯動嘴角卻發不出聲音,淡淡的補了一句:“你還活著。”
還活著?竟然還活著!公玉禕很想大笑,靈體經受那麼強烈的重創後跌落回盲穀的萬丈高崖,竟然還能活著。
公玉禕勉強抬了抬眼皮,輕扯嘴角,一抹冷笑的弧度:既然活著,那便好好的活著吧,不然怎麼對的起那些人送她的這份“大禮”,她定要好好回報!
高陽璟顥負手立在窗前,早春微涼的風輕輕吹起他丹青色長衫,墨色長發不羈飛揚,縈繞在發間淡淡的木樨花香氣隨著青草香溢滿整間木屋。
高陽璟顥將靈識釋放出去,感受那微弱的氣息,輕一抬手,出現在他手中一小株綠色植物——蜜合草,可協助修複重創後的靈體,雖然對這“血人”破敗的身子已經沒什麼用處。
高陽璟顥將蜜合草化為齏粉後丟入香爐中燃燒,空氣中便再聞不見木樨花的香氣,原地早已不見那挺拔俊秀的丹青色身影。
公玉禕頓時無語,這個男人,還真是惜字如金,兩句話,六個字,對於一個剛剛從死亡線上走一圈回來的人都不屑安撫解釋一下麼,起碼告訴她這是哪裏,他是誰好麼?
可憐的公玉禕,她現在還不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並不是救她的人,是他那行事古怪的師傅硬將人塞到他這裏的。即使是他遇到了垂死的她,也未必會出手相救,一個毫不相幹的人,他可沒那菩薩心腸英雄救美。
高陽璟顥走到距離木屋百米外的一棵大槐樹旁,以槐樹為圓心將靈識擴散到周圍數百裏,沒有探測到師傅的氣息,隨即盤膝而坐,入定修煉,還不忘分出一絲靈識關注木屋的動靜。
不知過了多久,空氣中一絲靈氣波動,一陣波光閃進小木屋。高陽璟顥睜開眼眸,緩緩走向小木屋。
“丫頭,看你周身靈氣,想必出身不凡,不用老頭我說,你自己應該也清楚現在自身的狀況,”老頭停停了,確定榻上“血人”在聽他說話,繼續道:“不是老頭我自詡,在這玖州大陸,能治你的人,隻有我,聖級藥術師。”
高陽璟顥聽著這傲驕的語氣,嘴角抽抽。這老頭,又開始賣弄,但偏偏卻又有賣弄的資本,這玖州大陸,想一得他老人家青睞的人不計其數,其中不乏上古世家宗族,卻因為他古怪的脾氣想而不得。現在肯如此,難道這“血人”……
“南楚江流?”嘶啞的聲音自床榻傳來,少少四個字,卻因體力不支說的極緩極輕,若不是靈力高深,高陽璟顥甚至要懷疑剛剛不過是一陣風聲沉吟而已。
“嗯,不錯,還算你這丫頭有點見識,既然聽過老頭我的名諱,看來也是對我的醫術頗為久仰了。”老頭依舊是那副傲驕的神氣,一副快來求我吧的表情。
“醫術?”公玉禕輕輕的笑了,卻不料牽動受損內髒而低低咳嗽,待稍稍平複後才繼續啞著嗓子開口道:“醫術如何倒不敢說,不過……”費力轉頭瞥一眼榻邊站立的老頭,眼裏的笑意頗為怪異,“聽聞,在這玖州大陸,有一個脾氣古怪的藥術師,性格偏激,為人傲慢,還常常自吹醫術如何了得,卻又不肯出世為人醫治傳授衣缽。依我看,也不過浪得虛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