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老頭被氣的胡子都要揪作一團,公玉禕不慌不忙的又補了一句:“聽說這位常常自吹自擂自詡醫術了得的老頭就叫南楚江流,可是閣下?”
“自吹自擂?浪得虛名?”南楚江流手指指著自己的鼻子,在榻邊盤桓,徹底被激起了憤怒的小宇宙“好,好,好。今天我就讓你見識見識老頭我的精湛醫術,看看是誰自吹自擂浪得虛名,哼!”
公玉禕眼中閃過一抹得逞的狡黠,聖級藥術師南楚江流,她自然是聽過的。博古通今的一名醫學奇才,性格耿直不擅偽裝,卻也因此得罪不少世家宗族。數十年前突然消失於玖州大陸,有傳其因心愛女子辭世,不堪打擊後歸隱山林;也有傳其性格孤傲因不肯醫治某宗族嫡係血脈而遭追殺屍骨無存。她知道以她目前的狀況,也唯有南楚江流這樣的醫界至尊或許還可一試,但,天下豈有無功受祿這樣的好事?她不想虧欠下這樣大的恩情,所以使了個小聰明,看來這南楚江流確如傳聞中的不擅偽裝,並且,心思單純的很啊。
站在門外的高陽璟顥微微皺眉,抬眸望向床榻,這個狡猾的女人,這麼明顯的激將法,也隻有南楚老頭那種“單純”的人才看不出。
“不過……”南楚江流緩緩開口,不複剛才的傲驕得意,甚至有些小心翼翼的看向床榻上虛弱的女子。
“你的靈體已經破敗成這個樣子,況且還有紅闋和詭影,這兩種毒很霸道,即互相牽製又能潛移默化的損你根基,抑製你體內的靈力,即使日後毒解了,靈力也不可能再恢複。這毒在你體內盤桓已不是一兩日,就算老頭子我願一試,但你現在筋骨盡斷,五髒移位,氣血虧虛,經絡內血脈淤滯,隻怕,你也經不起這折騰。而且……”看到床榻上的人眉頭輕皺,咬咬牙直接道:“你這身子還……”
“你肯站在這裏跟我說這些廢話,就證明你有辦法,治不好,難道還會比現在更差麼?”公玉禕急急打斷南楚江流的話,她的身體,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墜崖前發生的一切,她都清楚的記得,永生不忘,他們欠她的,何止一條命。
“好丫頭,不枉我千辛萬苦卻尋了這株草藥。”南楚江流手中握著一株赤紅色植物根莖,根莖上稀稀疏疏的掛著幾片呈絨毛狀的葉子,“你可聽說過引靈術?”
“引靈術?”公玉禕口中喃喃重複著這三個字。
引靈術!高陽璟顥心內震驚,這種上古秘術他在古籍中見過,要實施這種秘術並不容易,要將一個人的所有靈力彙聚至顱內,再牽引魂魄與靈力融為一體後引至另一個人體內。
被牽引出魂魄的人必須自願,而接收靈力魂魄的人,需自身靈力魂魄稀薄,否則二者無法相融,對靈體損傷更大。
更重要的是,被引出靈力魂魄的那個人,靈體將灰飛煙滅,此生隻能以魂魄寄居在另一人體內的形式存在,也就是世俗所謂的以命換命。
高陽璟顥凝眸看向南楚江流手中的赤紅色植物,古籍記載,要施引靈術,必不可少一株合靈草,可協助靈力與魂魄相融,不至於在引靈過程中魂飛魄散靈氣散溢。
難道是為了那個人?師傅為了她也算是煞費心機,隻是不知這“血人”是否能接受。
南楚江流已將引靈術的關鍵詳細告知“血人”,最後忐忑的與之確認:“你可願意一試?”
“不知你要將我的魂魄引到誰的身上,不會是老頭你吧?”公玉禕口中戲謔,眼眸中卻滿是慧諧,笑意盈盈。
高陽璟顥一愣,頓時苦笑,師傅這火爆的性子今日怕是遇到對手了。不過這丫頭的性子,卻也讓高陽璟顥生起三分興趣,生死關頭,以她現在的處境,卻還有閑心打趣能帶給她生機的人。
果然,被戲謔的南楚江流,一張老臉憋的通紅,胡子一顫一顫,一時竟無言以對。過了些時候,才喏喏開口道:“雖然不是老頭子我,但也是與我有關的人。”南楚江流轉身走到窗邊,思緒似乎已飄遠。
公玉禕雖然無法起身看到這個傲驕的老頭,卻能感覺到他周身悲傷的氣流。
良久後才聽到窗邊傳來一聲輕歎:“是我的女兒,南楚瀟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