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涼了。”
探過來的手取走了天樞手中的茶杯。茶是高山針井,眼下溫潤的茶色已失了熱度,加上空腹飲用,易傷脾胃。如今這副肉身損傷頗大,比起一介凡人尚且不如,隻靠著星君元神支撐,如若耗傷,便更損星元。
應龍遞過被熱茶溫暖了的青瓷杯。
天樞沒有解釋,隻是抬手接過熱茶。
二人一舉一動,均是無比默契,仿似早前萬年之前已為友為伴,看得一旁鑫贔好是詫愕。
鑫贔所知之應龍,乃生性倨傲,目無天規,當初為禹王所用,說白了,實不過是閑著無聊,出手相幫,絕非心懷天下。不過上古龍神出手,自然比他們這些龜黿更見奇功,故史書留名,比起他們在禹王身邊跌打滾爬的小神小怪,應龍名號卻是更響。
後來聽說應龍逆天犯上,他倒不似其他神仙那般覺得詫異,反而覺得似他這般人物,本就不該安於一隅,折膝跪拜天庭。
未想再見之時,應龍依然霸氣十足,但偶爾看向身邊那位貪狼星君之時,那雙獨屬龍族的焠金雙瞳卻透露出全不掩飾的情意。
而這位傳說中剛正無我的貪狼星君,居然也任由他言語放肆,恣意親近!
當真是……近萬年來他所見過的最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不過眼下倒非想這些有的沒的的時候,鑫贔再不識時務,總也知道妄自揣測這兩位的關係,下場很可能就是馬上去南極龍殿當的水缸。
連忙上前再獻殷勤:“星君可還需要再用些茶點?”
不等天樞回答,應龍吩咐道:“你且吩咐下去,送上來的飯菜要清淡為主,糜羹做得軟些,時令瓜果揀些新鮮的送上來便是了。”龍帝風範,卻不管是在哪裏,都不見客氣。
“小侄明白。”
鑫贔吩咐了下去,然後又自落座,忽問天樞問:“自武當山東行七十裏,有曆石山,山中有妖名曰梁渠,不知可知其否?”
應龍聞之臉色發沉。
明知天樞不過盡忠職守,可見他拖著疲憊的身體追捕凡間妖怪,應龍心中早是又惱又氣,恨不得見了那些妖怪就一掌拍死,或者直上九霄直接拍天帝的案桌。
難道他就不能稍微歇上一口氣嗎?
還是說,這滿天神佛,就隻剩下他貪狼星君一個?!
此時聞那鑫贔回答:“梁渠?好像是有這麼隻妖怪……”
忽然有一隻小贔屭小心翼翼地說道:“主人,我知道那隻妖怪!”
“哦?快快說來!”
小贔屭滴溜溜的眼睛瞧了瞧,雖然她很害怕麵前坐著的那兩位高大的神人,不過既然是主人的吩咐,她便鼓起勇氣:“那隻妖怪有顆白色的腦袋、爪子像老虎一樣,是隻很可惡的家夥,經常欺負山裏麵的小妖怪,大家都說,這隻妖怪能起兵禍,凡人見了它的話,就會興兵打仗了!後來武當山上來了一位非常厲害的仙人,就把它給殺了。”
鑫贔好像也想起了這件事,便補充道:“那仙人好像就是真武大帝。”
“可有記錯?”
“應該沒有記錯,她自小便生在武當山,這裏的事情她比我還清楚!”
天樞沒有再問下去,顯得略略有些失望。
可應龍卻奇了,若當真如贔屭所言,那梁渠倒不似從鎖妖塔裏逃出去的妖怪,天樞詢問,卻是為何?
卻聽一聲輕得幾乎無法聽清的呢喃:“可惜不足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