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急問:“怎麼了?”
邊宜軒十分不放心地說:“我的手槍是我的吃飯家夥,也是我想讓好人能活好、不能丟的家夥。現在,我把它丟在山凹凹裏的雪地裏了,那家夥是丟不得的。
我剛才隻顧了疼餓,也隻顧了和你說話,怎麼會把這件事情給忘得一幹二淨了呢?看來我這個人做革命工作還差得太遠,因為我太荒唐了。”
李金寬慰他:“你不要自責哩。你說的事情沒什麼可怕的,我把你放到家裏再返回來,準把你吃飯和幹事的家夥取給你。”
邊宜軒的心放下了,不好意思地問:“你我誰的年齡要大些?”
李金直杵杵地說:“我虛歲二十五,屬虎的。”
邊宜軒說:“我比你大一歲,屬牛的。從今往後,你得喊我老哥嘍。”
李金調侃邊宜軒:“你老哥隻知道問我的歲數,也不問我姓甚名誰,你這個人太有點不夠意思哩。”
邊宜軒忙不迭地說開了俏皮話:“哎喲——你看我,救命恩人不知名,不知姓,我真成了個大傻瓜。”
李金又安慰邊宜軒:“我跟你也隻是說句開玩笑的話嘛,你值當咒得自己那麼重?我的名字叫李金,泡弟跟你就沒有提起過我?”
邊宜軒說:“金老弟,我跟他相跟了一路,李東方、李金這兩個名字他總是掛在嘴上,我太有印象嘍。”
他倆說著話已回到了村裏。
在柏村,無論有什麼大事情,都得先通報東方老人。李金現在住的老吝家在上村的中間,東方老人的院子叫裏頭院,在上村朝西北的最裏麵。
李金背著邊宜軒過家門而不入,直接進了裏頭院。
咚咚咚的腳步聲,早驚動了東方老人。他正掀簾準備往院裏走,在門口和李金他們倆碰了個照對麵。東方老人後退幾步,見李金背上還有個人,知道今天又該有事情咯。
李金把邊宜軒穩穩地放在東方老人睡的土炕上,扭過身拽起衣襟擦了幾把汗,把事情的大略情況向東方老人講了講。
東方老人趕緊過來到炕沿撫摸邊宜軒的腿,準確地作出判斷:“不怕,是齊茬斷,忍住疼,對上茬口裹上白布將養些時候準沒事。”
邊宜軒感激地問:“您老就是東方伯伯吧?”
東方老人點點頭。
邊宜軒動情地說:“老伯,我這就好嘍,像回了自己的家一樣喲,看來我這條腿一準能保住呦。有您老人家這麼個在實踐中掌握到的一手接骨好技術,我自己也得努力,要讓它快點地好起來。我的腿好之後就又能為咱們這些窮人們奔走著、呼號著去掙命了,我確實感覺到自己是真的很高興哦。”
李金吃了點東西,把李泡叫到東方老人家,又急急地上山去取槍……
士敏縣是為紀念中華抗日名將武士敏而得名的。1941年的9月,為擊阻日本侵略軍西進攻入我抗日根據地,武士敏率領他的國民革命第九十八軍在沁水縣的東裕、十裏一帶進行了英勇的抵抗和攔截。日軍重兵在空軍的掩護下,向武部的軍部進行了天上和地下的立體式鐵桶一般的合圍,武士敏親臨前沿陣地激戰最劇烈的馬頭山指揮戰鬥,在激戰中被敵機的炮火擊中,流血不止。但是,他重傷之後不下火線,英勇無畏、沉著果斷地繼續指揮戰鬥,直到把全身的鮮血流幹之後為國捐軀。晉冀魯豫邊區政府將吳將軍的犧牲地——沁水縣東部地區改名為士敏縣以資紀念。邊宜軒現在是士敏縣的民運科科長。他奉縣委的指示,帶領三名武工隊員護送從延安來的首長到華北抗日前線,已順利地將首長護送到安全地帶,在返回的長晉公路上遭遇到日偽軍的巡邏小隊。這時候,天剛剛亮,為掩護三名武工隊戰士突圍,他隻身吸引日偽軍,往公路對麵我根據地與敵占區的界山十字嶺跑。奔跑的路上有半尺深的積雪,日偽軍怎麼也追不上他這個精幹黑瘦、奔跑如脫兔的人。他靈巧的小身架目標不大,在雪地裏蹦蹦跳跳一邊一竄一竄地跑,一邊轉身朝日偽軍巡邏小隊開著槍,從公路到十字嶺山跟有十幾華裏平路,上了山就是我抗日民主政權的地盤。
邊宜軒爬到半山腰,隱隱中發現有四五個日偽兵窮追不舍地也在爬山。他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努著一口氣爬到了山頂。扭頭一望,見那四五個日偽兵也已經爬在了半山腰。他急忙順山頂的平路跑出三幾裏地,回頭又望,這時候,幾個日偽兵正好上到了山頂。邊宜軒在山頂的平路上一邊跑一邊偵察著地形,發現路邊有一個山凹凹,就順山勢滾了下去。在山凹凹厚厚的積雪裏,邊宜軒滿身是雪地站起身來,想繼續奔跑的當兒,因為雪苫著四周,摸不準地形,他的一隻腳踩入了一個石頭縫裏。由於心急,加上用勁過猛,又是在凹地的地形下坡,隻聽“哢嚓”一聲,他的小腿被石縫撅斷了。“哎呀——”邊宜軒一聲慘叫,昏了過去。
幾個日偽兵在山頂的平路上追著邊宜軒,追著追著,追得沒有了邊宜軒的人影。他們怕遭遇到高平、士敏兩縣的武工隊,胡亂地在山頂放了會冷槍,作鳥獸散似的撤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