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匪石之心(六)(1 / 2)

城頭上,寒風凜冽。

副將跪在闕舒麵前,慚愧地連頭都不敢抬起。

塔布將輪椅搬了上來,闕舒坐在輪椅上,麵色鐵青,“誰準你私開城門的?”

副將匍匐在地,“他們用西羌語說赫骨將軍命令他們先回來,身上穿的又像是西羌戰袍,所以末將才一時糊塗……末將罪該萬死,請王責罰!”

闕舒氣得直哆嗦,“連己方與敵方都分不清楚,要你何用!來人,拖下去斬了!”

何容錦知道剛才眾將士看到傅炎祖等人以身殉國,士氣低落,不斬副將難以交代,便默然站立一旁。

闕舒咬牙道:“這等低劣的伎倆都看不出來,這便是我西羌大將!”

何容錦道:“傅炎祖將軍在要緊關頭趕回來,可見是識破了敵人的奸計,兼之他最後以身殉國,也算將功補過,還請王念在他一片忠心,讓他走得安心些吧。”

闕舒疲倦地閉上眼睛。

“王。”何容錦輕喚道。

闕舒睜開眼睛,就看到他手捧玉印單膝跪在自己麵前,“戰事還未結束,你先拿著吧。”

何容錦皺了皺眉道:“此物太貴重。”

“貴重得過本王的心嗎?”闕舒淡然地擺手道,“我的心都已放在你的手中,還計較一個印信做什麼?”

何容錦恨不得城頭的風刮得再猛烈一點,最好呼嘯得大家都耳聾眼盲。“夜深了,王早點休息。”

闕舒道:“你呢?”

“我守夜。”

闕舒道:“我在旁邊的飯館休息。”

何容錦剛想反駁,就被闕舒抓住手。“我想離你近一點。”手背被他的嘴唇輕輕摩挲著,何容錦必須用全身的力氣才克製住自己抽手的衝動。“王!”他彎腰在他耳邊低聲道,“這麼多人……”

“我已認定了你一人,到時舉國上下自然會知道。”闕舒老神在在道,“早晚有什麼分別?”

何容錦摸著他的額頭。

闕舒拉下他的手,握在掌中,一雙眼睛直盯盯地望著他,充滿脈脈溫情,“我很認真,不是病中胡言,不是一時衝動,是真心祈願你留在我身邊。”

何容錦呼吸窒了窒,半晌才道:“城外還有突厥大軍虎視眈眈,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闕舒低頭用胡子磨著他的手背,“嗯,等我們一起回去。”他閉著眼睛,仿佛在尋求自己的安慰,這樣毫不設防的樣子讓何容錦心軟了一塊,由著他握著自己的手,沉默不語。

突厥大帳。

祁翟直挺挺地跪在案前,等燈火照耀著他憔悴的麵容,皺紋清晰可見。

確珠盯著八百裏加急送來的密函,眼底閃過喜色,連帶舒展了眉宇間的鬱結,淡然道:“起來吧。”

祁翟一邊站起來一邊道:“我一定在剩下的一日半內竭盡所能,拿下青峰城!”

“不必了。”確珠站起來道,“已無此必要。”

祁翟一怔,隨即展顏道:“莫非阿力普特勤已經穩住了京都局勢?”

確珠將密函遞給他,“密加伏誅,dang羽土崩瓦解,突厥各部相安無事,一切已在掌控之中。”

祁翟放下心頭大石,“突厥之幸!”

確珠道:“如此一來,我們不必再佯裝進攻牽製西羌兵力,今夜讓士兵好好休息,明日便班師回朝吧。”

祁翟大笑道:“若是渾魂王知道這支令他們閉關守城不敢妄動的十萬大軍有一半是東拚西湊出來的雜牌軍,定然會懊惱不已。”

確珠道:“西羌好戰,若真的坐下來談判,隻怕還沒達成協議,他們的大軍便已兵臨城下。進攻才是最好的防守,未免西羌趁突厥內亂而起兵打劫,隻能兵行險著。”

“其實,如今形勢大好,小可汗不考慮幹脆弄假成真,攻下青峰城獻與可汗?”祁翟想起額圖魯之事,有些心虛,“我定會竭盡所能不負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