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程師的計劃是這樣的:先細致地勘察形成了河床的那整個山穀,並帶著行動小隊謹慎地推進到“畜欄”附近;如果“畜欄”已被那幫匪徒占領,那就用武力把它奪回,如果運氣好一點兒,“畜欄”還沒被占領,那就在那裏築壘固守,把它變成一個據點,而行動目標是勘察“富蘭克林峰”。移民們一致讚成這個計劃,他們迫不及待地渴望重新恢複對自己的島的絕對控製權!

移民們沿著一條峽穀行走,而這峽穀隔開了“富蘭克林峰”的兩條最大的支脈。在河岸上,樹木長得很稠密,但在靠近火山的山坡上,樹木就比較稀疏了。這塊山地崎嶇多變,非常適合打伏擊,所以大家在這裏冒險前進時都極其謹慎。托普和朱普作為偵察兵一左一右地撲進茂密的矮林中,它們跳來跳去比賽著智慧和靈活性。可是夾岸一帶沒有發現任何可以說明最近曾經有人來過的跡象,也沒有任何遺留物品說明這裏或附近有罪犯存在。

下午五點左右,大車停在了離柵欄約六百步遠的地方。柵欄此時被一排半圓形的大樹擋住了,大家還看不到它。現在必須得派人察看一下“畜欄”,搞清楚它是否已被占領。但是真的要等到黑夜降臨才能進行,否則在明亮的光線下大搖大擺地走過去,萬一罪犯們埋伏在那裏,那豈不是送上門的活靶子,就像那時哈伯特的情況一樣。

然而,賈丁·斯普萊恩這一次卻不願意再耽擱,迫不及待地要察看一下“畜欄”的周圍,而一向缺少耐性的彭克羅夫則主動提出要陪斯普萊恩去偵查。

“不,朋友們,”工程師說,“等天黑再去吧。我絕不會讓你們當中任何一個人在大白天去做這種無謂的冒險的。”

“您聽我說,賽勒斯先生……”水手不打算服從。

“我請求您聽我的建議吧,彭克羅夫。”工程師說。

“算了!”水手答道,他找到了另外一種方式來發泄心中的怒火。他用水手的詞彙中最難聽的話來痛罵那些罪犯。

於是,移民們都蹲守在大車周圍,小心地警戒著與森林相鄰的部分。三小時很快就過去了,這時候風停了,大樹下麵寂靜無聲。此時哪怕是折斷一根最細小的樹枝,腳踩在枯葉上,或者什麼人在草叢中滑動一下身體,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周遭的一切都很平靜,連好動的托普都是如此。它趴在地上,腦袋安靜地搭在前爪上,毫無不安的跡象。

八點鍾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昏暗了,移民們可以安全地進行偵察了。賈丁·斯普萊恩提出自己準備出發,而彭克羅夫也和他一起去。賽勒斯·史密斯同意了。托普和朱普則留下來和工程師、哈伯特和納布待在一起。因為,在這樣寂靜的夜裏,如果它們不合時宜地發出吠聲或叫聲,是會驚動對方的。

“一定要小心一點,”賽勒斯·史密斯叮囑水手和記者,“你們的任務不是占領‘畜欄’,隻要弄清楚裏麵是否有人即可。”

“我們明白了。”彭克羅夫答道。

於是他們兩人便出發了。

這裏的樹木枝葉繁茂,樹底下要比外邊暗得多,三十至四十英尺以外的東西就已經完全看不見了。他們在樹下前進時非常謹慎,一聽到有什麼可疑的聲音,記者和彭克羅夫就立刻停下來。

兩個人之間保持著一段距離,這樣目標較小可以減少中彈的機會。總而言之,他們的神經緊繃著,時時刻刻都在提防暗處可能打來的冷槍。

離開大車大概五分鍾後,賈丁·斯普萊恩和彭克羅夫就順利地來到樹林邊緣的空地前麵。從這片空地一直穿過去,便是“畜欄”的柵欄了。他們在這裏停了下來,幾縷微弱的光線照在空無一物的草地上。在三十步開外就是“畜欄”的大門,而此時那門似乎是關著的。用彈道學上的一個術語來說的話,從樹林邊緣到圍欄之間的三十步,就是一個“危險區”。這個危險區可謂名副其實,在這個距離內隻要在柵欄後邊放一兩槍就可以把任何闖入該區的人撂倒在地。

賈丁·斯普萊恩和水手並不是怯懦的人,可他們知道,萬一稍不小心暴露了自己,不但自己命難保,還會連累等在外麵的同伴們。如果他們被打死了,賽勒斯·史密斯、納布、哈伯特怎麼辦?

彭克羅夫認定罪犯們就躲在“畜欄”裏,而且此刻距離“畜欄”已很近了。他有些情緒激動,想往前衝,幸虧記者伸手牢牢拉住了他。

“再過一會兒天就完全黑了,”賈丁·斯普萊恩在彭克羅夫耳邊輕聲說,“我們到那時再行動。”

彭克羅夫焦躁不安地緊緊握住槍托。他在盡量地克製自己的心情,一麵等待著,一麵低聲地發著牢騷。

不久,落日的餘暉就完全消失了。黑暗仿佛從茂密的森林裏突然冒出來一樣,整個林中空地都陷入了黑暗之中。“富蘭克林峰”就好像是一道巨大的屏幕,矗立在西方的天際前,黑暗總是很快形成了,像其他的低緯度的地區一樣。行動的時機已經到了。

從到達樹林邊緣起,記者和彭克羅夫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柵欄。“畜欄”裏好像根本沒人。柵欄的頂端呈一條直線,它比周圍的暗影更黑一點,現在可以看得很清楚,柵欄邊並沒有什麼模糊的東西。而如果罪犯們真的藏身在“畜欄”裏的話,他們應該會派個人站在那裏站崗放哨的,以避免遭到任何突然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