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艾爾通看起來像是睡著了。他憔悴的臉色表明他曾遭受過很長時間的殘酷折磨。而他露出的手腕和腳踝上也有大片的淤青。賽勒斯·史密斯朝他俯下身去。
“艾爾通!”工程師抓住他的胳膊大聲叫道。能在這種情況下找到這個可憐的夥伴,實在讓人意想不到。
聽到這聲熟悉的呼喚,艾爾通終於睜開了眼睛,直到他呆呆地望著賽勒斯·史密斯,又望了望大家,然後激動地喊道:
“你們!真的是你們嗎?”
“艾爾通!艾爾通!”賽勒斯·史密斯不停地喊道。
“我在什麼地方啊?”
“在‘畜欄’的房子裏!”
“隻有我們嗎?”
“是的!”
“他們還會再來的!”艾爾通喊道,“不能放鬆警惕,你們要防備!快點防備!”
體力耗盡的艾爾通又倒下了。
“斯普萊恩,”工程師大聲說,“罪犯們隨時可能攻擊我們。趕快去把大車趕進‘畜欄’來。然後把門閂好,所有的人都集合到這裏來。”
彭克羅夫、納布和記者立刻執行了工程師的命令,這時候必須快速行動,很可能大車已落入了罪犯們的手中!記者及其兩位同伴飛快地穿過“畜欄”,來到了柵欄門口,這時候他們可以聽見托普在柵欄外發出低沉的吠聲。
工程師暫時離開艾爾通,走出屋子,準備和夥伴們一起參加戰鬥。哈伯特也跟著他一起出來,兩人都密切地監視著可以俯視“畜欄”的支脈頂部。如果罪犯們真的埋伏在那裏,那麼他們就可以利用自己的地勢優勢,將移民們一一擊斃。
這時候,月亮已經從東方升起了,高高地懸掛在黑魆魆的森林上麵,銀白色的月光灑在圍欄裏。一時間整個“畜欄”連同那繁茂的樹木,靜靜流淌的小溪,還有那大片的綠茵草地,都被照亮了。而在靠山那邊,整個房子和一部分柵欄都沐浴在皎潔的月光裏。隻有對麵,靠門的方向的圍欄依然陷在黑暗中。
很快,一大團黑乎乎的東西出現了,那是他們的大車。它已經出現在了月光照耀的範圍,賽勒斯·史密斯聽見了門那邊傳來的聲響,他們從裏麵把門扇關牢並上閂。
可就在這時候,托普猛地掙斷了繩索,一麵狂叫著,一麵衝向“畜欄”的後麵,也就是房子的右邊,好像那裏有什麼東西。
“做好準備,朋友們,瞄準!……”賽勒斯·史密斯大聲喊道。
移民們立刻舉起手中的槍,隻等時機一到就立刻開火。托普一直在狂叫,而朱普則迅速朝狗跑去,也跟著尖聲叫嚷起來。
移民們跟著朱普,一路行進到被大樹遮蔽的小溪旁。在那兒,在明亮的月光下,他們看見了什麼?
河岸上有五具屍體!這正是四個月前登上“林肯島”的罪犯們的屍體!
誰殺死了罪犯
事情是怎麼發生的?究竟是誰擊斃了罪犯們?難道是艾爾通做的?不可能,因為片刻之前,他還在擔心匪徒回來呢!
可此時艾爾通已經昏睡過去,根本無法回答他們的問題。他勉強說了幾句話後,體力難支,於是又倒在床上一動不動了。
各種各樣的念頭在移民們的腦袋裏盤旋著,但卻理不出頭緒來,這麼多事情碰在一起又讓他們的情緒非常激動,於是他們就在艾爾通的房間裏等了一整夜,沒有再到罪犯們陳屍的地方去。至於這些人到底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死去的,艾爾通可能也無法告訴他們什麼,因為他連自己怎麼會回到“畜欄”的房子裏的都不知道。但他至少能告訴夥伴們在這可怕的處決之前所發生的事。
第二天,艾爾通從昏睡的狀態中醒過來,在分離了一百零四天後,又能重新見到他,而他又基本上安然無恙,同伴們由衷地表示了他們的欣喜之情。
艾爾通於是簡單地敘述了事情的經過,或至少是他所知道的事情經過。
在去年11月10日,也就是他剛到“畜欄”的第二天傍晚,那群匪徒翻過圍欄闖了進來,不幸的艾爾通遭到了他們的襲擊。那幫人把他綁了起來,還塞住了他的嘴。然後,就把仍在不斷掙紮的艾爾通帶到一個黑暗的岩洞裏,這岩洞在“富蘭克林峰”支脈的腳下,那就是罪犯們藏身的巢穴。
他們本來已經決定要在第二天就處死他,可是他正要被殺害時,有個罪犯認出了他,並叫出了他過去在澳大利亞作惡時所用的名字。這些匪徒們要殺害的是島上正直的居民艾爾通!而他們尊敬的是過去窮凶極惡的海盜本·喬伊斯!
艾爾通僥幸保住了性命,可從那時起,艾爾通就受到了他從前的同夥的脅迫。他們想讓他重新入夥,並希望艾爾通背叛“林肯島”的居民,幫助他們來奪取“花崗岩宮”,因為艾爾通可以幫他們進入這外人進不去的住所,並把移民們殺掉,然後這群海盜成為海島的主人!但是艾爾通的意誌堅強無比。這昔日的罪犯早已經脫胎換骨,寧可犧牲自己也不願背叛給了自己信任和寬恕的同伴們。
艾爾通便被他們捆綁起來,嘴也被堵住了。就這樣在這岩洞裏被監禁了四個月。
盡管罪犯們來到這海島不久就發現了“畜欄”,但並不住在那裏,即便從那時起,他們一直靠搶掠“畜欄”裏的物資來維持生存。11月11日,兩個潛藏在“畜欄”裏的匪徒意外地發現移民們來了,於是他們便朝哈伯特開了槍。兩個匪徒中的一個,就像大家知道的那樣,倒在了賽勒斯·史密斯的匕首下。而另外一個則逃回山洞去了。他得意揚揚地吹噓自己打死了島上的一位移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