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
飯菜是從酒店請回來的廚師做的，色香味俱全，吃得趙龍幾個人直咂嘴。連譽不停給莫言挾菜，莫言的碗裏垛成小山一樣。連譽挾了條魚尾巴：“嗬嗬，多吃魚好啊，大家嚐嚐，這個‘紅燒劃水’做得還不錯。”說著放在莫言碗裏。
莫言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下，趁陳碩幾個說笑的時候，小聲說：“別再給我挾了。”
連譽也壓低聲音說：“搬過來住吧。”
莫言不說話低頭吃菜，連譽又夾了個大蝦仁：“嗬嗬，多吃蝦好啊，你們嚐嚐，這個‘水晶蝦仁’做得不錯。”一個蝦仁又放在莫言碗裏。蝦仁在碗尖上顫巍巍的，終於掉到了桌子上。
莫言拿眼瞪他，連譽一臉無辜的表情，小聲說：“搬過來住。”
莫言還是不說話，低頭吃菜，陳碩坐在他另一邊，伸筷子端碗過來把莫言碗裏的菜都撥到自己碗裏，笑說：“不吃也別浪費了。”衝連譽說：“老五原來話多得像開了閘的水龍頭，前幾年從外頭回來以後，變了個人似的，像是脖子打了結的鴨子，倒真應了他的名字了。對了，剛才好像聽你說什麼搬過來住？”
莫言臉一紅，挾了塊鴨子往陳碩嘴裏塞：“快吃吧。”
陳碩忙張嘴含著，還含糊著問：“誰要來住？”
連譽死盯著陳碩嘴裏的那塊鴨子，壞笑說：“哦，我剛才跟莫言說讓他……”莫言忙再挾塊鴨子，送到連譽嘴邊。
……
唐赫坐在車裏咬一口漢堡包，說一句我的“紅燒劃水”啊，咬一口，我的“蟹粉獅子頭”啊，再咬一口，我的“三套鴨”啊……奇揚搖搖頭遞給他可樂說：“說和你去飯店吃，你又不去。”
唐赫看看他，滾到奇揚懷裏哭哭啼啼地說：“還是奇揚好。”
“正經點。”奇揚說是這麼說，卻沒推開他。
……
連著一個星期，下午五點連譽給莫言打電話，莫言都說沒時間，要麼是加班和客戶一起吃，要麼就是哪個幹媽非要讓自己回家吃飯。
眼看著到了周六，莫言懶洋洋地坐在沙發上看書，手邊擺著中午吃剩的方便麵。眼看著太陽西斜，他下意識地看牆上的掛鍾，已經五點過三分了，連譽還沒打電話來。
莫言嘟起嘴，突然手機彩鈴響，他忙躥過去拿起來，脫口就叫：“大叔……”
“哎，乖侄子，是我，嘿嘿。”李欣的聲音。
莫言情緒落下來：“哦，四哥，什麼事啊？”
李欣的聲音明顯很興奮，說：“哎，我們37度隔壁那家PUB，我不是告訴過你，上次咱們去簽合同的第二天，不知道為什麼就關門了嗎？原來是37度的陳老板買下來了，重新裝修改成酒店了。他昨晚給了我1000元代金券，咱們今晚去吃吧。”
牆上的掛鍾嘀嗒嘀嗒地走，什麼也阻止不了時間的流淌。莫言蔫蔫地說：“我不去了，改天吧，你約他們幾個吧，我晚上有事兒。”
李欣有些喪氣：“算了，算了，老大陪女朋友去不了，你又沒女朋友，怎麼也這麼多事。那行，改天再約吧，可別過期了。”
電話掛了。莫言發呆，心想，今天他怎麼了？
他在屋裏轉悠了一圈兒，想幹點什麼又不知道幹什麼好，捧起方便麵碗扔掉。聽到自己的手機響，連忙跑過來，一看號碼，忙接起來說：“喂？大叔？”
電話裏一陣急咳，傳來的聲音沙啞，幾乎聽不出是那個人。“是我，對不起，今天晚了。”又是一陣急咳。
“大叔，你怎麼了？怎麼咳得這麼厲害，嗓子啞成這樣？”
“我病了，唉，咳……咳，一天都沒吃飯，也沒有力氣，好餓，想你做的皮蛋粥。”他的聲音很虛弱，有氣無力。
“你在家嗎？”莫言問，得到肯定的回答，忙說：“你等我，我馬上過去。”
莫言急匆匆跑進廚房，拿了做皮蛋粥的材料就往外跑，想了想，又跑回去把冰箱裏三媽給的一袋銀耳和半包冰糖拿上。跑到大門口了，又轉身回來，摸起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和鑰匙。一歪頭，看到了鏡子裏的自己，驚慌失措、心急火燎都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