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
連譽還捧著皮蛋瘦肉粥的碗,要不是莫言把碗奪走,差點兒把碗也吃了,舔舔嘴唇問:“還有嗎?”
莫言笑說:“沒了,一鍋都讓你喝光了。你一天沒吃東西,一下子吃太飽不好,我特意少做了點兒。你坐著,我去拿藥箱。”
莫言抱著藥箱下樓,坐在沙發上翻看,說:“這個消炎藥效果一般。”
連譽躺在沙發上咳著說:“隨便吃點兒就行,我已經好多了。”莫言搖頭說:“不行,我陪你去醫院吧,你這樣子咳,嗓子肯定充血了,家裏連退燒藥都沒有,你這個藥箱就是個擺設。”
連譽一笑,說:“你陪我去醫院啊,好吧,你陪我去我就去,不過,今天一點兒也不想動了,全身沒力氣,明天去吧。”
莫言笑笑點頭說:“行,就明天,別再拖了。”
天黑下來,連譽躺在莫言腿上,莫言胡亂按著電視遙控器,其實電視裏演的什麼,兩個人都沒在意。看著外麵越來越黑的天,莫言低頭看看賴在自己身上的連譽,心裏有些慌。
連譽心裏盤算,小孩的臉皮一貫薄,得再加把勁,別等會兒他不好意思了,開口說要走。他低頭一陣急咳,莫言拍拍他後背,連譽順勢爬起來摟著他脖子,將頭埋在他肩窩蹭來蹭去,低聲說:“不知道是不是吃藥的原因,又累又困,咱們睡吧。”他抬起頭,擺出一本正經,絕沒有其他意思的純潔眼神看著莫言。
莫言心裏慌亂,張張嘴,拒絕的話說不出來,可也說不出那個“好”字來。連譽趁熱打鐵,說:“你住得那麼遠,明天還要陪我去醫院,今晚就住下吧,唉,我病得這麼厲害,你不會扔下我不管的,對吧?”他竟然滿臉委屈,差點兒就能擠出眼淚來了。強大的眼神加精神攻勢,讓莫言的腦袋不由自主地就點下來了。
上了三樓,莫言剛要開客房的門,連譽輕咳了一聲說:“客房都還沒買家具呢。”他拉著莫言進了主臥,一個箭步身手矯捷地躥上大床後,拍拍身邊的地方說:“來,我全身都熱,肯定燒得厲害了,你身上涼涼的,抱著你睡得香一點。”
……
深夜,連譽半夢半醒間嗓子癢得厲害,想咳,可看著懷裏呼吸逐漸平穩的莫言,怕吵醒他,拚命忍著。最後緊捂著嘴巴在喉嚨裏輕咳了兩下,可是這一咳,那種癢得要命的感覺在喉嚨裏上下左右亂竄,實在忍不住了。連譽輕手輕腳從床上下來,跑到客房裏關上門,捂住嘴低頭咳了一陣。舒服多了,這才打開門。
門一開,暖黃的廊燈泄下柔和的光,站在門前的莫言清秀的臉龐溫柔動人,眼睛裏閃著光。莫言把水遞過來,輕聲說:“我沒睡著,想咳你就咳,咳嗽是忍不住的,來,喝口水潤潤嗓子。”連譽什麼也沒說,接過杯子喝了一口水,慢慢地順著喉嚨咽下去,拉著莫言的手回了房間。
第二天,連譽直拖到下午才磨蹭著和莫言出門,一路上連譽心疼地對莫言賠不是:“都是我不好,硬把你留下,晚上咳得那麼厲害害得你都沒睡好。”莫言心虛地看看出租車司機,扁扁嘴不說話,連譽得意地笑。
醫院裏人很多,掛號排隊、看病排隊、交費排隊。莫言跑前跑後地交錢、拿單子,連譽坐在走廊長椅上玩莫言手機上的遊戲。終於輪到他了,莫言遠遠地跑過來,連譽把手機還給他,兩人進了診室。
頭發花白的醫生看上去就像專家,給連譽做了常規檢查,測了□□溫,聽了聽心髒。老專家皺眉說:“你轉過身子去。”連譽轉過身,老專家撩起他的T恤,用聽筒聽他的後背,左聽聽,右聽聽,表情很嚴肅。
莫言心裏不由得緊張起來,小聲問:“大夫,怎麼樣?嚴重嗎?”
老專家看了他一眼,沒搭理他,一邊在病曆上龍飛鳳舞地疾書,一邊問連譽:“你小時候是不是有哮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