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文思聽取了醫生的建議。現今,不需要去透析室,隻需在病房裏,就可以進行連續不斷的腹膜透析。為了減輕手術的負擔,每天耿文思進行六次腹膜透析,每次灌入2000mL腹透液。經過兩天持續不斷的透析,耿文思的血糖終於降了下來。
耿文思躺在病床上,旁邊的腹壁透析機不停地工作著。
“賈妮,你前天去了哪了?我看你回來的時候,好像很高興。”
“我暫且保密,反正過幾天你就知道了。”我狡黠地一笑,關於黃山被捕的事情,我還不想告訴他。黃山已被捕,黃瓦的生意眼看也要結束了。現在處於關鍵時期,耿文思的病情還是要緊。
“那我也不猜謎了,賈妮,我給你說件趣事。前天你出去的時候,有一個老母親帶著兩個兒子來醫院了。她的大兒子是個癡呆病人,小兒子讀大學,很聰明,可是卻得了腎衰竭。那位母親來醫院裏,說要把大兒子的腎髒捐獻一個給小兒子,沒想到,她的這個要求遭到了醫院的拒絕。”
“那是應當的,哥哥雖說是一個癡呆患者,可是,當事人沒有完全民事行為能力,別人沒有權利摘取他的腎髒。要是這樣做了,是對我國人權的破壞,是違法的行為。”
“嗬嗬,賈妮,我沒想到,你懂得的法律還很多的。我隻是覺得,那位母親的做法其實也沒有錯,用一個傻兒子換取小兒子的健康,這在我們看來,不算什麼。”耿文思自嘲地笑笑。
由於以前我曾經想要告倒黃瓦,所以自學了不少法律知識,我也知道,那位母親的行為是情有可原的,可是,作為監護人,並不能決定兒子器官捐獻的行為。
王醫生進來巡房的時候,聽到了我和耿文思的議論,他是一個很健談的醫生,很爽朗地一笑說:“你們在談論前天那個捐腎的癡呆兒子啊,其實,那件事是做不得的。不過,今天我們這裏有另一對病人,他們輾轉了好幾家醫院,都不能給他們做腎移植。現在,在我們這裏,通過了醫學倫理會的投票同意,已經在我們這裏住下了,馬上就會安排手術。”
“哦,王醫生,為什麼別的醫院不接受呢?是什麼病人呢?”
“一個十七歲的女孩子,還有一個二十多的男人,他們的配型並不相配,女孩子的父親把腎髒給對方,對方哥哥的腎髒給這個十七歲的女孩子,屬於交叉移植。這還屬於法律空白,所以,很多醫院不敢做。”
王醫生走後,耿文思百感交集:“賈妮,我越來越覺得,我們做的事情,屬於違法行為,你說,我們會不會被法院抓起來?”
“不會的,耿先生,我們辦理的是夫妻關係。夫妻之間換腎,是允許的。”
“可是,我還是覺得不對勁。賈妮,我現在忽然不想換腎了,我一想起這裏麵的罪惡行為,我就覺得自己在犯罪。還有,你還年輕,你大可不必為了我失去健康的。”
“沒關係的,耿先生,我有一隻腎還能活下去,你要是不換的話,真的就不——就不能維持生命了。醫生都說了,長期做透析,會損害身體其他器官的健康,從而導致一係列並發症。所以做腎移植,是最好的治療方案。”
“我也知道這個道理。可是,你還是一朵鮮嫩的生命,我算什麼呢?就跟那枯敗的落葉一樣,還在風裏顫抖。我馬上就要落地為安了,我為什麼還要把你這枝鮮嫩的枝丫一起拽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