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每個人在生命麵前是沒有貴賤之分的,都值得尊重。再說,這都是我自願的,我用餘下的腎髒,還能健康地活下去。”
耿文思歎了口氣,好像還有很多話說,我也因為心裏有事,坐在一邊的凳子上,一時出了神。
距馬麗亞的死亡已經半個來月了,自從她死後,我的精神總是渾渾噩噩,走起路來,腳步發飄,一會兒就會感到天旋地轉。
也許,我一下子還接受不了,我覺得這一切來得太突然。
我又想到了黃瓦,這隻老狐狸,得到黃山被捕的消息後,還沒有露頭,不知道他現在躲在哪裏。而且,自從黃山被捕後,好像監視我的梅龍也不怎麼來醫院了,黃瓦更是連個照麵也不打了。
黃山的被捕讓黃瓦嗅到了什麼,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控製他的民意居。那些活生生被豢養的供體,就是最好的證據,能夠徹底證明黃瓦的供體營是一個非法的黑社會組織。
還有,少傑現在住在旅館裏,會不會習慣?他還在等著,和我一起作證。
霍東自從上次來過一次後,怕暴露了身份,沒有再來過。不知道,他現在的工作進展怎樣了。一想到他正在緊鑼密鼓地給黃瓦布下一個圈套,抓捕黃瓦這條大魚,而我還在安逸地給耿文思等著換腎,我就心裏著急。
耿文思的肌酐得到了有效的降低之後,換腎工作馬上就要進入倒計時。
一想到明天就要上手術台,我的腹部就噌噌地冒冷氣。我小時候,上醫院打針都要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雖說這次的換腎是我自願的,說到底,那也隻是我的同情心在作祟。其實,每一次路過手術室,我的腿腳都要打哆嗦,我是很害怕上手術台的。
既然答應了,就不能反悔,我這樣地勸自己。
6.漂亮的一仗
當醫生匆忙的腳步響徹我的耳旁的時候,我還在夢鄉裏徘徊。
我的夢淩亂無章,一會兒是霍東,他還被豢養在民意居供體營裏,神情落魄,畫著一幅山水畫;一會兒他戴上了警帽,穿上了警服,變成了一名警察;就在這時,夢裏又出現了馬麗亞,馬麗亞開著一輛嶄新的敞篷跑車,對我說:“賈妮,人家都說我以前的車是二奶車,我一生氣,就讓佘老大給我買了輛奔馳跑車,你看這車,夠不夠大奶車的標準?”
一會兒我的夢裏又出現了耿文思,他的病都好了,滿臉堆笑地對我說:
“賈妮,我現在全好了,你別瞞我,我知道你最近為什麼發愁了。馬麗亞臨死前,讓你幫著她去告狀,你一直在猶豫,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左右為難。現在,一切都解決了。”
我很疑惑地說:“什麼解決了?我不懂。”
就在這時,我忽然被醫生叫醒了,王醫生帶著責備的口氣對我說:“賈妮,你昨夜是怎麼看護病人的,耿文思剛剛為腎移植做了透析,現在突然吃了那麼多的食鹽,現在病情加重,已經休克了。”我一聽,眼淚就嘩嘩地流出來。
天啊,我昨晚做什麼啦?對了我做夢了,我怎麼沒有注意耿文思呢?他是什麼時候積攢了食鹽呢?要知道,尿毒症患者最禁忌的就是食鹽的攝入,這樣會導致水腫,蛋白尿量增加,同時會引起高血鈉、高血脂,最後心力衰竭……這是醫生千叮囑萬囑咐的,耿文思為什麼要這樣自殘呢?
我急急忙忙跑到了急救房,耿文思由於腎極度衰竭,已經看不清楚人了。
他睜著眼睛,卻看不到我,我就立在他的身邊,他卻說:“賈妮,賈妮!”
“我在這裏,文思,你不會有事的,我們在搶救你。”我握住了他的手,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