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通知的差使並不知所為何事,隻說閻羅王差他來得急,似乎是緊急的事情,西齊便直接跟著他到了森羅殿,進去卻見塬陽也在廳中坐著,神情並不太明朗的樣子。
剛走進去,閻羅王便神色肅然對他道:“阿曈出事了。”
西齊的步子尚未停穩,腳下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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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收到玄冥的消息問我阿曈少了半魂該怎麼辦的時候我還一頭霧水,今早他又傳了封詳盡的書信過來我才知道事情來龍去脈。聽說阿曈如今自己的半魂仍在,卻隻是不醒,玄冥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但他不想讓阿曈留在龍宮,且想讓塬陽幫忙看看。”
前往西海的路上,西齊回想著閻羅王說的話,隻覺得心裏又莫名的火大起來,行路的速度也不知是因為火大煩躁還是其他,比平日快了許多。
到了龍宮時,葛玳已經在候著,來者隻有一個黑無常卻不見塬陽,這讓葛玳有些奇怪,卻見西齊拿出閻羅王的印信道:“我奉閻羅君之命來帶阿曈回地府,她現在在哪裏?”
如此語氣和稱呼讓葛玳多看了西齊一眼,也沒有多問,將西齊帶到了離川寢殿的側間。
屋子裏除了門邊的兩個侍女,就隻有離川,玄冥和禦醫,以及躺在床上沉睡不醒的雨師曈。離川和禦醫都在床邊站著,玄冥卻站得有些遠,隻沉默看著窗外。
西齊不是頭一次見雨師曈這麼睡著的樣子,然而這一次卻跟以往的都不一樣,那個兩手交握於腹安然闔目的身影,靜默得仿佛已經沒有了氣息再也不會醒來似的,心裏驀然收緊的感覺讓他不由皺了眉頭,一時也沒心思去多想這感覺是個什麼意思。
玄冥看到西齊似乎有些意外,而離川已經看著西齊向葛玳問道:“這位是……?”
“西齊君說奉了閻羅君之命來帶阿曈姑娘回地府。”
前陣子平等王跟西齊的事情沸沸揚揚,葛玳去地府時也有所耳聞。離川聽得西齊這個名字,不由又把目光移到他臉上多打量了一會兒。
西齊卻沒有跟離川和玄冥客氣,走到床邊看了看雨師曈:“我若現在帶她離開可有妨礙?”
直接又冰冷的語氣裹挾著明顯的敵意,離川看了看西齊,再看了眼玄冥,最後對禦醫道:“你再跟他說一遍阿曈的情況吧。”
禦醫領命,卻又似乎被西齊的氣場招呼得有些忌憚,重新組織了會兒語言,謹慎道:“阿曈姑娘眼下狀態尚算穩定,不過她情況比較特殊,卑職也隻能按著經驗揣度,不敢妄下定論。”
“阿曈姑娘如今隻餘一半散魂,她年紀尚輕修為尚淺,且原本是無魂無靈的曈珠,所以最有可能的結果是身上的殘魂漸漸消散,變成無魂無魄的軀殼,甚至變回曈珠原形。”
“其次一種可能,阿曈姑娘剩下的半魂是她自身生成的,用些外力法子要留住也不難,但就像上述的那樣,即便留住了剩下的魂魄她也會長睡不醒,神識從此墜入混沌。”
“最後一種,便是與阿曈姑娘這半魂化生出來同理,靠自身蓄集靈氣將半魂重新養成一個完整的魂魄,重新醒過來。”禦醫說到這一段時,語氣遠比之前要虛得多,“魂魄不同於修為,不能靠外力給予而生出來,所以這最後一種,實在有些守株待兔撞運氣,可能性……微乎其微。”
禦醫說完,屋中一時寂靜。
片刻後離川打破沉寂:“我還是覺得讓阿曈留在西海更好些,且不說路上折騰,曈珠本就是海底之物,留在西海對她留住魂魄蓄積靈氣都會有助益。”
玄冥不為所動的沉默,卻是西齊冷聲道:“留在陛下的西海,隻怕更讓人不放心吧。”
“……”換做平時碰著在他地盤上還這麼不客氣的臭小子,離川早就要上火了,忍了這許久也是因為他確實心存愧疚,卻還是有些不爽快,“她原本就是歸荷川所有之物。若是本君不準,你還打算帶著她打出龍宮去?”
西齊迎著他目光,語氣冷而平緩:“陛下當我不敢?”
離川啞了一啞。他那麼說本也是負氣,自然不會當真要跟西齊翻臉,不過西齊這樣幹脆的表態還是讓他稍稍意外的頓了頓,沒說出話來。
西齊說完也不理會離川等人的反應,上前將雨師曈打橫抱了起來。全無意識的雨師曈順著西齊的力道軟軟靠到他懷裏,長發覆了些在臉上,看起來就像個任人擺布的布娃娃。玄冥臉色微動終於上前一步,似是想阻止卻又猶豫。
西齊察覺他動作,側身退開對他道:“玄冥司神隻需專心照看荷川殿下便是,不需要擔心阿曈。”
玄冥被他這話一堵,眼看著西齊帶了雨師曈離開,半晌才苦笑了一下。他確實很討厭西齊這個家夥啊……不過他也確實,沒什麼留下阿曈的資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