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齊將雨師曈帶回施藥府,時辰已經不早。塬陽聽完龍宮禦醫的診斷,查看了雨師曈情況,也沒再補充其他什麼結論,取了些凝神養氣的丹藥喂她吃下去,表示觀察兩天再看。
第二天午休時,閻羅王親自過來探望。
看到雨師曈靜靜躺著,如同隻剩下呼吸和體溫的空殼一般,閻羅王有些皺眉:“阿曈今後會如何?”
塬陽照實說了龍宮禦醫提的那三種可能,而後又道:“我對海中之物了解不如龍族透徹,不過也覺得那位禦醫所言合乎情理。以阿曈的年紀和修為,能不靠外力自己便守住剩下的半魂不散,已實屬不易,可見她意識中這個念頭十分堅固,或許有朝一日養齊魂魄醒轉過來也不無可能。”
“隻是這期間要等上多長的時日,卻隻能聽天由命了。”
閻羅王聽罷思忖片刻。昨日玄冥特意晚了些時辰也到了地府,避開西齊帶雨師曈回來的時間,找他談了一時。玄冥依然是要回京城做雨師的,而閻羅王跟玄冥多年故交,也很能理解他愧對阿曈的心情,於是答應了留雨師曈在地府休養,繼續替他當著雨師曈在地府的監護人。
想到這閻羅王問塬陽:“阿曈可需要一直留在施藥府休養?”
塬陽道:“阿曈的狀況穩定,隻要環境安穩,在哪裏休養倒是無所謂,不過她留在我施藥府也沒什麼妨礙。我若是沒空親自照料,也能讓玉白或其他得閑的藥童來接手照看著。”
閻羅王剛要點頭,卻聽到旁邊的西齊道:“即使如此,我帶阿曈回轉生殿休養便是。照料的人手若時常更換,恐怕反而有所不周。”
閻羅王和塬陽一愣,都有些聽得呆滯了,雙雙扭頭看他。剛才說話的人是西齊?或者說,剛才會是西齊說得出的話?
兩人直直看了西齊半天,也沒從他臉上看出什麼開玩笑的神色。等了好一會兒西齊依然是一臉坦然無瀾的神色,閻羅王試探的問了句:“西齊,你是說……往後都由你來照看阿曈麼?”
這怪不得閻羅王懷疑,畢竟西齊多年以來漠然冷淡的形象太過深入人心,再畢竟雨師曈這一睡就不知何年何月才會醒來,又或者,不知還會不會醒來。
決定照看雨師曈,就相當於打了一個契約期限無窮遠的長工,不知出頭之日在何時。
對西齊而言,這一點他不可能料想不到。
西齊卻隻是神色平淡的點頭道:“閻羅君你之前不是說阿曈在地府期間,我都要照看好她麼。”
閻羅王心想這話他確實是說過沒錯,不過這一次的突發情況已經遠遠偏離了他之前交待的“照看”範疇,西齊就此撒手不管也是無可厚非的。依然決定要照看雨師曈,當真隻是覺得責任使然麼?
塬陽和閻羅王都心照不宣的沒在這種時候提這一茬,又聽西齊似是補充一樣道:“而且我這些年存下來的俸祿也足夠我遊手好閑很長一段時間。”
“……”喂這根本就不是重點了好吧?
閻羅王不由走了個神,心想著隻要西齊願意,平等王絕對能把那座平等王府劃歸到他名下,從此一直遊手好閑下去都完全沒問題啊。
想到這裏閻羅王卻是靈光一閃,正色道:“既然這樣,不如西齊你帶著阿曈住到平等王府上如何?”
不等西齊冷下臉拒絕,閻羅王迅速接著道:“等平等王回了阿鼻大地獄,平等王府便又閑置了,環境舒適且有足夠人手可供差遣,府中也無他人打擾,正適合阿曈靜養。平心而論,地府裏找不出比平等王府更合適的地方了吧?”
西齊皺著眉非常不想同意,但想了想終日熏著藥煙住著病患的施藥府,再想了想有無申無丘上躥下跳的轉生殿,以及地府中其他更加烏煙瘴氣的地方,不得不覺得閻羅王這個建議真是既坑爹又在理。
見西齊並不情願的板著臉點了頭,閻羅王放心欣慰之餘不由又心花怒放。這下平等王可欠下他一個大人情。啊,能讓平等王欠大人情,他真是太有智慧了。
關於雨師曈的休養照料之事就這樣敲定下來了,閻羅王立即派人通知了平等王。平等王這趟在地府逗留已近尾聲,這個消息如同一顆土炮炸進了平等王府,頓時又人仰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