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司神最近心情不大好。
他已經上請天君辭去京城雨師的職務,並且已經跟接替他的雨師交接完畢,目前正賴在地府閻羅王的府上做客。
地府之中的氣候如今完全如凡間一般,自從雨師曈完全恢複之後閻羅王便先斬後奏的把她留在了地府當雨師,天庭那邊倒也樂見其成的準了。徒弟出息,玄冥這個師父當然也樂得自在——他這麼多年京城雨師當下來,還難得能坐下來賞一賞雨景。
所以按說玄冥恢複清閑身的日子應該無比愜意才對,不過前幾天呢,理應在阿鼻大地獄裏忙得天昏地暗的平等王居然帶著西齊同時出現在了他麵前……
嗯,找他提親來的。
玄冥一百個一千個不想點頭啊,但是看到門外麵自認為躲得很好其實一開始就暴露了的雨師曈,又忐忑又緊張的往他這邊眼巴巴的偷偷望……
用閻羅王作為過來人寬慰他的話來說就是,都已經成定局了,何必再為難自己又為難別人呢?
玄冥不情不願的點了頭。
平等王向來是個講究細節和規矩的,六禮的程序一樣沒省略,絕對的禮數周全,隻不過完成效率極其高,六月中提親,婚期定在了七月半,大概也跟平等王隻有七月最清閑有關係。
總之這個婚事就是鐵板釘釘的定下了,閻羅王昨天還讓崔鈺找了裁縫來給玄冥量尺寸裁婚宴當天穿的新衣喜服,看到玄冥心情不好他滿臉那個幸災樂禍啊——閻羅王當年受過嫁女兒的折磨後,日思夜想的就是能看到有人跟他經受同樣的折磨,方能徹底心理平衡。
婚事定下並被宣傳開後,遠在西海的離川便也來湊熱鬧,非堅持著雨師曈本屬西海,必須要從西海龍宮嫁出去才行。在以閻羅王為首的一群唯恐天下不亂的人起哄慫恿下,暫時不能跟西齊見麵的雨師曈就樂顛顛的跟著葛玳跑去西海當待嫁新娘去了。
辛辛苦苦帶了這麼大的丫頭就要跟別人跑了,玄冥想著就不爽不甘心啊!
但是再怎麼不爽不甘心,婚期還是到了,玄冥作為“女方家屬”,在親迎當日跟離川一道站在了龍宮門口,看著那隊極具平等王風格的風騷華麗的極其龐大的迎親隊伍由遠而近,終於停在龍宮門前。
西齊這一次來龍宮見到離川和玄冥,全然不是當年不客氣的模樣了,在隊伍前端禮數周全的停在丈餘外,向門口二人行禮問安,錦緞喜服的襯托下仿佛褪盡他一身冰寒,越發顯得那雋逸容貌光華流轉,風姿朗然。
這幅氣度模樣看在玄冥眼中真是——臭小子你得意個屁啊得意!
離川噙著笑看玄冥忍著滿腦門的氣還要擺出笑臉的樣子,卻是拍拍他肩膀示意玄冥去西齊那邊:“還有什麼話要交代的就趕緊過去說了,一會兒花轎抬出來,你可就沒機會說了。”
憑什麼要讓他這個長輩主動走過去交代事兒啊?
玄冥不解兼帶不爽,但轉念一想離川這麼說好像也沒錯——西齊得按著規矩等在那邊等著花轎出來,他要是不過去,總不能隔著一兩丈的距離喊話吧,周圍可都是眼睛在看著。
於是老大不高興的過去了,玄冥看著西齊,一肚子的威脅啊警告啊到了嘴邊,卻隻剩一句:“你跟阿曈以後可要好好的。”
西齊眼裏笑意更濃了些:“那是自然。”
他話音落下,龍宮裏麵鼓樂喧天的鬧了起來,玄冥和西齊一同扭頭去看,卻見大門內喜氣洋洋的抬出了兩頂花轎,停在了龍宮門口。
兩頂花轎?
玄冥一愣過後,又豁然開朗——難怪離川非要堅持讓雨師曈從他這裏嫁出去——西海龍宮向來有個不成文的鬧新郎的傳統愛好:認新娘。新郎迎親當日,會讓一個甚至多個喜娘用術法變成與新娘一模一樣,新郎要從其中認出自己的真新娘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