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倔強而頑固不化的幾個雪人徹底地喪失了抵抗意誌,它們在絕望中匍匐在地,就如同藏民頂禮膜拜那樣對著洞口虔誠地叩起頭來,那份恭敬的樣子居然不亞於一個有多年修行的虔誠教徒。
在它們的潛意識中,似乎把那種看不見的力量當作了神仙或者鬼魅,總之,雪人們心甘情願地拜服在了他倆的腳下。
李澤林就差歡呼雀躍了,他忘記了危險,迫不及待地放開了緊握在一起的手,光暈立刻消失,他倆的身形毫無遮掩地暴露在雪人的麵前。
大成沒有來得及製止同伴的過度放鬆,雖然他曾試圖再次挽起剛剛放開的手,奈何李澤林幾乎在鬆手的那一刻就跳離了他的身旁,一陣驚怖的恐懼感立即占滿了他的心房,他來不及多想,口裏喊了一聲:“小心……”身形猶如電光石火般地立刻向著同伴猛衝了過去。
就在同一刻,率先反應過來的兩三個雪人震怒了,它們手舞足蹈地吱吱怪叫著,眼中射出了桀驁不馴且殘忍的光,感覺好像自己受到了愚弄和巨大的侮辱,在它們看來,一向柔弱不堪一擊的人類不配讓它們屈服,在這種狂怒情緒的支配下它們失去了理智,它們忘了剛才的奇異之處。四肢發達但頭腦簡單的那幾個立即跳了起來撲向了李澤林。
變起突兀,大成的提醒和雪人發起的攻擊幾乎就在同一時刻,李澤林就看眼前一花,身子在大腦的指揮下下意識地往後退避,耳中就聽到一陣猛烈的肉體撞擊聲,啪啪啪、砰砰砰,他就看到三個雪白的身影遠遠地飛了出去摔在了那一側的洞壁上,然後又落到了地上。
大成已經警惕地站立在自己的身前了,李澤林看見,同伴的防寒服被雪人淩厲的爪子抓去了兩大片,他在驚恐中近前查實了一番,發現大成沒有傷及皮肉。
李澤林回過頭來,眼中立刻射出了狠辣驍勇的光芒,他一步步逼了過去,本來預備做第二梯隊撲上的三個雪人在頃刻間已失去了鬥誌,它們目睹了第一梯隊的勇士們自撲擊到飛出去且至今還沒有爬起來的無效攻擊,深知它們的出擊也是白搭,它們明智地認為,那樣做的後果最多是再增添幾具屍首罷了,徒勞無功還不如苟且投降。因此,剛才還準備作勢欲撲的雪人們又匍匐在地了。
但李澤林這次真的發怒了,他一躍而起,淩空來到勉強翻身的三個雪人身前,惡狠狠地抬腳準備踩下去……
“澤林,要不得……”大成趕了過去製止他。
李澤林停住了踩下去的腳,驚愕地看著同伴發狠地說道:“對於這些個殘暴不堪的野物,就要好好地讓它們吃點苦頭。”
大成搖搖頭笑道:“它們似乎已經徹底屈服了,就饒了它們這一次吧!”
“呃!你是想……”李澤林若有所悟地看著同伴,他收回了那隻腳。
“雖然它們野性難改,但畢竟屬於靈長類動物,和我們有著非同一般的親緣關係,若是能夠收複它們的心,教化它們,豈不是更好、更美妙的一件事情嗎?”
大成解釋道。
“可是,這三個家夥顯然已經活不成了。”李澤林一指躺在地上的三個雪人說道。
“我來看看,”大成俯下身,他注意到,那幾個雪人眼裏露出了絕望的神色,它們原本高大強健的身體現在哀憐地抖動著,絲毫沒有了先前的勇武氣概。
大成伸手在它們赤紅的麵部上各自摸索了一把,掏出紙巾拭去它們嘴角的血跡,爾後將披散到它們眼前長長的白發掄到腦後,並且在它們的頭頂上摸索著,看著它們麵部的神情漸漸安逸下來後,才伸手去撫摸剛才被他踹到的胸部。
剛才,他是飛身而起連環用腳猛擊,才將三個雪人踹了出去,但畢竟知道它們也是血肉之軀,沒敢使用太大的力量,因而,雪人的胸骨完好,隻是內腑受到了強烈的震動,受到洞壁的碰撞後又摔在了地上,因此加重了它們的創傷。
挨個檢查完之後,他立起身舒了一口氣,展目觀瞧,看見還有一些未曾食用盡的羊肉殘骸,他過去將之拖了過來,伸手撕下幾塊,分別塞入幾個雪人的口裏,看著它們嚼了嚼後咽了下去。其中的一個雪人緩過點兒力氣後,可能是為了示好,它伸出毛茸茸的大手在大成的手上摸了一把,口裏“吱吱”叫了一聲。
一直匍匐在地靜靜觀望的雪人們立即手舞足蹈地向著他倆叩拜起來。
二人莫名其妙地對視一眼,腦海裏就有了大致的判斷,發出聲音示好的可能是它們的首領,剛才的叫聲好像是一種命令。
看到了這一切,大成對雪人們又有了新的認識,他心想,它們果然是人類的近親,聰睿的大腦使得它們很容易就通過溝通,作出了友好的舉動,可見,野性隻是它們求生的一種本能,而數千年嚴酷的山野生活,使它們的體魄竟然強健到了和獅子、老虎相媲美的境界了。
優裕的生活雖然豐富了人類的生活品質,完善了人類的大腦,卻損害了人類的體質,使得他們在大自然給予的自然災害麵前變得不堪一擊,以至於一切隻能依賴於頭腦創造出來的科學技術來彌補他們身體上的缺失。忽然有一天,當災難突然臨近之際,人類的生命像螞蟻那麼脆弱,而這些長時間生活在野外的雪人們卻有那麼堅強的生命力。那麼,循此角度推斷,假如倒退一萬年的話,主宰這個世界的怕就是這些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