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審合議庭審理了兩天，最後當庭宣判終審判決：……呂雲鵬無罪，當庭解除強製措施。……
林奶奶高興地手舞足蹈，高揚雙手，大呼毛主席萬歲！呂雲鵬掙脫法警攔擋，硬給劉元元磕了一串響頭。**通知他說，三日內去看守所領取發還的個人用品，他竟然一個字都沒有聽見。林飛先出來一步，迎著熱淚盈眶地祖孫三代，點燃了可著勁買的成堆鞭炮。劉元元膽小，眯著眼睛躲避火花四濺的炸炮。忍不多時，滿耳朵的歡樂，情不自禁地又睜開了眼。仰臉看了看天空，每一口呼吸到的空氣都充滿了燦爛的陽光。
過了幾天，袁大妮一案第三次一審。法庭擠滿了省市媒體的記者，主管院長親自擔任合議庭審判長。據說袁秦生的大舅哥受到處罰調離了政法委，早先的審判員也都做了檢討。這次開庭格外流暢。經過審理，連案外人都爛熟於胸的事實，幾乎沒有周折。法庭辯論，暢述己見，卓鋼和他的律師也做了退讓。合議庭做出判決：按照平等原則，四份分房。姐姐兄弟，一人一份。所有訴訟費用袁秦生負擔一半，其餘部分，由卓鋼自願承擔。
比較起來，馬六的事情卻周折許多。上訴到了中院，分案以後，已經有了些經驗的劉元元來到中院，準備和分派的主審崔法官懇談一次。請求在法律許可的情況下，留下一段時間，讓自己嚐試一下，看看能不能爭取庭外和解。分管鐵三訴馬六債款糾紛上訴案的崔法官正在開庭，公告說是大SH理發店的理發師白勝鬆訴嚴翠菊離婚的二審。事涉隱私，采取不公開審理。除了原被告和代理人，其他人都被拒之門外。他們大多和男女雙方有著特殊關係。眼巴巴趕了來，卻隻能守在樓道裏，確實很不高興。安靜不了一會，就拉起了閑話。一個從頭到腳都十分時髦搶眼的姑娘，像是壓低了嗓門說：
“聽說炮團上去已經打起來了。”她說的，顯然是指原來駐守本地的野戰部隊。月初誓師出發，去參加南疆自衛還擊的輪換作戰。這是最近一段時間大家關心的重點話題。另一個姑娘立刻接上了話：“是嗎？不知道打得怎麼樣？咱們可是幾十年沒打過仗了。”
“沒事。別聽黎什麼筍詐唬天下第三，步兵打步兵，咱們誰都不怕。”時髦姑娘信心十足。“不過，打得也挺凶。我同學她老夥上去第一天就犧牲了……”
“真的？”
“部隊拿電報把骨灰都寄回來了……”
劉元元正聽得發膩，崔法官招呼她：“小劉律師，你改天來吧。你那個案卷，我才剛剛看。”
元元趕忙說了自己的請求，崔法官思忖一刻，約定第二天通電話。第二天，主審法官通知劉元元，經過合議庭合議，請示審委會同意，給她四十天的調查時間。本來請求的是一個月，多給十天，是照顧她要論文答辯。這裏麵沒有絲毫貓膩。純粹是因為主審法官也有一個在外地上大學的女兒，知道他們大致的學習安排。完全不像以後社會蛻化了，盛行“研究”、“勾兌”，一切都需要有個等價交換。
劉元元做了些準備，去見鐵三。那時候，心有顧忌的大款，行事多半低調。對外示人的一麵，幾乎個個夾著尾巴。鐵三的星月公司攤子鋪的很大，省城裏麵凡是冠名伊蘭的生意買賣，全部都是星月公司的產業。穿戴方麵有伊蘭服飾，吃的有伊蘭精品海鮮和伊蘭食品，出行有伊蘭車隊……但是，操理所有這些的星月公司卻深深藏在**坊的一個小巷子裏麵。劉元元給星月公司的傳達室看了一下律師證，一個頭發天然帶卷的小夥子，急忙就說：
“我剛剛接班，不知道我們鐵經理出去沒？你先坐，我給你看看。”
劉元元表示感謝，遞過去一張名片：“這是我的名片。”
傳達室煙氣很大，元元就站在門外。院子不大，格外整潔，傳達室後麵用細帆布套子蒙著一輛轎車。那是全市隻有幾輛的凱迪拉克，超長的車身，牛皮車頂，格外的紮眼。元首級的豪車說是星月公司的，實際上是坊上青年的專用婚車。隻要開口借用，沒人排不上。一分錢不花，汽油都燒的鐵三的。有次接親跑到了遠處鄉鎮，賣涼粉的老太太稀罕這少見的怪物，試了幾試，問蹲在旁邊抽煙的卷毛。這是個啥車，長的太邪乎？不知道是卷毛沒有說清楚，還是老太太聽了解不下，她自己給自己解謎說，哈，怪不得這麼長哩，原來是一輛卡車拉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