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獎是常青演藝生涯中獲得的第一個獎項提名,為了成為戀人事業上的助力,陸影帝也是好一番琢磨。影帝自然不會舉著喇叭大喊“請大家把票投給常青”這種話,既跌份,又容易引起觀眾的逆反心理。
他不過是在采訪中無意間提到牡丹獎,又進而聯想到演技大爆發的好友常青,感歎兩句常青一路走來確實不易,高風亮節地表示提名便是獲獎,最後對所有提名者給予肯定與祝福,這樣既為常青打了出苦情牌,姿態又不會太難看。
投票結束前一天,原本不分伯仲、遙遙領先的常青與蘇博文,忽然被候選人中殺出的“黑馬”甩在身後。這位陪跑演員原本隻獲得了一萬多票,一夜之間票數竟又多出十幾萬,明目張膽的買票行為,連幼兒園小朋友都能看出其中門道,更別提火眼晶晶的主辦方與廣大網友們了。
於是,這位在考場作弊的考生喜聞樂見地被取消了候選資格,微博也被網友們的口水湮沒。其實這位候選人冤得直逼竇娥,明明是經紀公司在背後運籌帷幄,事情敗露後承擔罵名的卻是他一人,隻歎如今不是盛夏,不然六月飛雪的奇景一定會為他重現。
麵對無端謾罵,這位候選人也是忍無可忍,決定破罐子破摔,跳崖也要拉上個墊背。他在微博上公開與經濟公司決裂的決定,將這次事件的主謀和盤托出,緊接著又是一部明星與經濟公司鬥個你死我活的開年大戲。
一片吵鬧聲中,牡丹獎的頒獎典禮也日益臨近。
頒獎典禮前一天,常青緊張的快忘了自己姓甚名誰,左眼皮跳完右眼皮跳,搞不清明日是福是禍。睡覺前,他魂不守舍地跑去衛生間洗漱,錯把陸影帝的洗麵奶當成牙膏擠,刷得滿嘴泡泡後才猛然察覺味道苦澀,趕緊吐掉,漱了十遍口才將那股塑膠味兒淡化。
他照著鏡子咂麼兩下嘴,納悶自己這是中什麼邪了。
相比之下,陸影帝久經沙場已然淡泊名利,一直氣定神閑,看看電視,玩玩電腦,讀讀劇本,日子過得和平常沒什麼兩樣。常青那張慘白的臉在他眼前晃過來又晃過去,晃得人頭暈眼花,拖鞋摩擦地板的“唰唰”聲聽多了也覺膩煩。
陸晉鬆靠在床頭,雙臂抱胸,斜著眼觀察口中念念有詞的常青。
“感謝我的經紀人吳曉、感謝評委會、感謝cxtv,感謝我的粉絲們,感謝方導……”
“我呢?”陸晉鬆冷冷質問。
常青一頓,之後繼續說道:“感謝陸影帝、感謝老媽、感謝……”
“別緊張,越背越記不住,好好睡一覺比什麼都強,去會場的路上再準備也不遲。”
常青裝作沒聽到:“感謝編劇……”
陸晉鬆無奈地搖了搖頭,躺在床上將被子一拉,悶頭睡了,神經兮兮沒有任何起伏的感謝詞比任何催眠曲都有效,陸晉鬆沒過多久便沉沉睡去。
常青漸漸收起聲音,他等的就是這一刻。
常青的緊張不僅來源於對獎項的渴望,也出於對陸影帝的擔心。牡丹獎每次都會從知名女演員中選出一位“牡丹女神”作為本次頒獎典禮的形象代言人。
本屆牡丹女神不是別人,正是卷土重來的陶馨怡。
上一次見陶馨怡時,他與陸晉鬆還是普通朋友,自以為陷入無望的單戀,從沒想過陸影帝會心屬自己。如今他與陸影帝成為戀人,陶馨怡深情的目光卻時至今日還鐫刻在他腦海裏,揮著蒼蠅拍也趕不走。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還是真的感知到對方的召喚,急於尋找精神寄托的常青此時很想去觸摸那快能為人帶來好運的石頭。常青躡手躡腳地潛到保險櫃前,小心翼翼地輸入密碼,隻聽門“哢噠”一聲彈開,睡夢中的陸影帝翻過身,哼唧兩聲,又沒動靜了,常青忐忑地盯著他,確認對方並未醒來後,膽大如鬥地取出裝有石頭的小盒子。
他怕這石頭故技重施從他手中溜走,撞到陸影帝身上讓兩人再次交換身體,便懷抱盒子溜進衛生間,將門反鎖,這才優哉遊哉地將盒蓋打開。
乳白色的石頭一直靜靜伏在盒內的軟墊之上,泛著柔和的光芒。
“大仙,保佑我和陸影帝雙雙得獎吧!”常青雙手合十,虔誠地祈求道。
那石頭像是能聽懂常青的召喚,開始快速抖動,常青心下駭然,想將盒子重新蓋上,卻為時已晚,石頭如離弦的箭般快速竄出,不輕不重地砸到常青的腦門。
“哎呦!”常青大叫一聲,是疼的,也是嚇的。他雙手捂住額頭坐在馬桶蓋上,生怕破相。他可不想明天頂著南極仙翁的大腦門參加頒獎典禮。
不對!現在不是擔心形象的時候!
石頭蹦到哪裏去了?
常青急出一腦門子汗,在寬敞的衛生間裏東翻西找,邊邊角角也不放過,卻始終沒尋到石頭的影子。
陸晉鬆被常青那一嗓子吼醒了,他迷迷瞪瞪起身,夢遊似的蹭到衛生間門口,將鑰匙插.進門鎖。
聽到開門聲,常青頓覺不妙,急忙大吼道:“別進來!”
聲嘶力竭的警告晚了半拍,陸晉鬆已經將門推開一半,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戀人驚恐的麵容,接著是一道看不清晰的黑影直衝麵門。
“嗬!”陸晉鬆也捂住突然遭襲的腦門,動作與常青如出一轍。
常青懊惱地撐住腦袋,喃喃自語道:“完了完了,徹底完了。”
陸晉鬆本就沒醒徹底,腦門挨這一下,思維更混沌了:“怎麼回事?你拿東西砸我?”
常青四下尋找著可以用作防身的物品,有些心虛地應道:“我……我把石頭拿出來了……”
不用常青細說,電光火石之間,陸晉鬆立刻搞清了其中原委,微眯的睡眼陡然撐得渾圓:“你、你好好的動它做什麼?!”
“我怎麼都踏不下心來,琢磨著摸摸石頭可能會好一點……”常青低著頭,不敢看陸晉鬆的怒容。
石頭功成圓滿滾落到陸晉鬆腳邊,陸影帝彎腰將它拾起,重新放回盒子。
陸晉鬆長歎一聲:“或許咱們命該如此,你也別再自責了,我還能吃了你不成?乖乖躺床上睡覺,現在你該安心了,無論得不得獎,都不用你自己上去領。”陸晉鬆扥起他一隻胳膊,用力往上一拽,常青像咬鉤的白魚一般被陸晉鬆釣了上來。
如今說什麼都是徒勞,兩人十有八.九逃不過交換身體的命運。
習慣以對方身份生活後,陸晉鬆漸漸學會認命,除去不能再進行某項和諧友愛的運動外,其他方麵沒有任何不便。如今他甚至有些慶幸,回到片場時,他不用再畏首畏尾小心謹慎,順從祝升的思路舒舒服服地扮演第二人格便是。
兩人躺到床上,誰都沒合眼,盯著漆黑的天花板出神,彼此的呼吸聲清晰地傳進耳內,他們似乎都在等待對方先開口。
拉鋸戰並未持續多久,常青率先敗下陣來,問出他一直掛懷的事:“明天陶馨怡也會參加頒獎禮,如果她找上你,我該怎麼反應?”
陸晉鬆轉身側臥,捏住對方那張讓人“恨”得牙癢癢的嘴:“這還用我教你?當然是要與美.帝國主義劃清界限!”
“她約你出去吃飯……”
“不吃!”
“約你傾吐心事……”
“不約!”
“想與你一起回憶過往……”
“忘了!”
“那如果是談工作呢?”
“……不接!”
雖然這想法實在對不住一片癡心的陶女神,感受到陸晉鬆劃清陣線的決心,常青還是十分欣慰,他想偽裝得哀怨一些,話語中卻透著掩藏不住的欣喜:“除了工作那條,我都照你說的做,可別後悔!”
“我要是後悔,你不得呼天搶地挽留我。”陸晉鬆望著他的眼神裏充滿鄙視,“麵對陶馨怡,可千萬不能心軟,無論她說什麼,你都得拒絕。‘得絕症了,再來看我最後一眼’這種話更不能信。”
常青笑噴:“你當自己是歐巴呢!陶馨怡怎麼可能說這種話。”
雙手環過常青勁瘦的腰肢,陸晉鬆咬著他的耳朵,啞聲低喃道:“別再想她了,就是個無關緊要的路人甲,現在想著我就夠了。”
常青察覺到周遭曖昧的空氣:“你不是吧……”
陸晉鬆翻身壓上,想當然道:“別不是,就是你想的那檔子事。這一換不知要持續多久,現在不做以後也沒的做了!”
常青急忙喊道:“停停停!別衝動!衝動是魔鬼!萬一做到一半換過來了怎麼辦!”
“……”興致高漲的陸影帝瞬間蔫兒了,“你可真會破壞氣氛。”
陸影帝規規矩矩退回原位,嘴裏嘟嘟囔囔,他毫無預警地問常青:“如果春節還沒換回來怎麼辦?你找我媽過節,我去找你母親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