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熱的**如潮水般褪去,陸晉鬆慢慢直起身子,跪坐在常青大腿上,激烈起伏的胸口與慌亂的眼神無一不在昭示著——他們攤上大事了。
“你怎麼了……”常青機械地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音色幹癟,語氣僵硬,如同鏽跡斑斑的鐵桶摩擦過粗糙的地表。
陸晉鬆始終沒有回答常青提出的問題,把正在經曆叛逆期的手機往他胸口一丟,動作利索地翻身下床,渾身赤.裸地離開臥室。
瞅著對方離去的背影,常青一臉茫然,完全不明就裏,等他拾起手機一看,直接愣在當場,方才還紅撲撲的臉蛋此時煞白如紙,血色退得幹淨。
他的大腦嗡嗡作響,仿佛有千萬隻蜜蜂在裏麵橫衝直撞,將思緒攪成一團亂麻。
現在,常青腦子裏隻剩下一個念頭——全完了,祝升什麼都知道了。
常青兀自出神的功夫,陸晉鬆回到臥室,手裏端著一杯溫開水。
把杯子擱到床頭櫃上,陸晉鬆坐到已然石化的常青身邊,架著他的腋窩,強行把人扥起來,讓他靠坐在床頭,臨了還不忘在他背後塞顆軟枕。
陸晉鬆伸手在常青眼前晃了晃:“回魂了,先喝口水,冷靜冷靜。”
聽到熟悉的低沉嗓音,常青大夢初醒般撐圓了眼睛,他此時哪還顧得上喝水,手忙腳亂地舉起手機,手指哆哆嗦嗦地在屏幕上操作著。
“不行,得馬上跟他解釋清楚……在他把事情告訴別人之前……”常青魔障一般小聲嘀咕著,微啟的雙唇慘兮兮地不停抖動。
十指連心,無論手指還是心髒,此時都哇涼哇涼的。
觸屏確實不大聽使喚,常青試過幾次才回撥過去,然而手機裏卻並未傳出通話音,隻有一個甜美的女聲不斷重複著:“您好,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常青垮下肩膀,仰起頭,發出一聲無奈的長歎,之後泄憤似的,後腦勺狠狠撞向背後冰冷的牆壁。
陸晉鬆嚇了一大跳,趕緊抬手護住他的腦袋,嚴詞訓斥道:“發什麼神經!本來腦袋就不靈光,也不怕真磕成個傻子!”
常青撇著嘴,得了軟骨病一樣,滋溜滋溜滑趟在床上,收起手腳蜷縮成一團,像是尚未出生的嬰兒一般,背影看上去既單薄又脆弱。
“我要是不接這通電話就好了,就算天塌下來也不該接的……”雙臂間泄出常青低悶的聲音。
陸晉鬆懊惱地搓了幾把粗硬的額發,拽起被踢至床尾的羽絨被,蓋在常青身上。
“世上哪來後悔藥,米已成炊,還是想想應對的辦法吧。”陸晉鬆輕拍兩下常青瘦削的後背以示安撫,猶豫片刻,又道,“祝升應該不會到處亂說,這事咱們倆都有責任,你別傻了吧唧的把過錯通通算在自己頭上。”
常青回過頭,一臉不解:“你怎麼能確定祝升不會告訴別人?”
陸晉鬆輕咳一聲,聲音聽上去不大自然:“你就別問了。”
雙臂伸出溫暖的被窩,常青一把勾住陸晉鬆的脖子,強迫他彎下腰來,與他對視:“都到這種時候了,還有什麼可瞞的!《心窗》戲份殺青那天,你和祝升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陸晉鬆似乎心有不甘,掙紮片刻,最終還是決定一五一十向對方坦白:“他喝醉酒,我把他送回家,被他發現了脖子上的牙印……”
陸晉鬆將那晚的事簡單敘述了一遍。
常青垂著眼思考片刻:“也就是說,祝升早就知道我和男人交往,還腦洞大開,懷疑我精分?”
陸晉鬆點了點頭:“對。”
被剛才的事一刺激,常青腦袋忽然開竅,柯南附體般詢問道:“你不是一直很討厭祝升麼?怎麼會主動提出送他回家?”
陸晉鬆粗聲粗氣地說:“我善心大發,看他可憐不行麼!”
“那你的,呃,我的衣服也是被他扯爛的?”
“……他發酒瘋。”陸晉鬆開始心虛。
常青愁眉不展,扳著手指頭認真白扯起來:“祝升知道我和男人交往,既沒向人告發,也沒疏遠我,反而一直在幫我的忙……這人未免心腸太好了點,難道是在世活菩薩?不對勁啊,不對勁……”
腦中倏然靈光一現,常青裝成恍然大悟的樣子,半開玩笑道:“他是不是暗戀我?”
說完這句,常青自己也覺可笑,誇張地從頭哆嗦到腳,邊傻笑邊念叨著“不可能”。
聽到這話,陸晉鬆眼神略微閃爍,小聲嘟囔了一句:“有什麼不可能的。”
“啊?”常青沒聽清楚。
陸晉鬆瞟了他一眼:“白癡……”
常青眼睛一瞪:“幹嘛罵我?!”
陸晉鬆咬著牙回道:“罵的就是你!我看你腦子裏的神經比大象腿都粗吧!祝升一見到你就跟狗見了肉骨頭似的,口水都快淌地上了。你瞎啊,這都看不出來!”
常青驚訝的舌頭直打結:“別別別逗了,那是祝祝祝升!怎麼可能……嗬嗬,嗬,嗬……”
尷尬的笑聲戛然而止,常青眼中鍍上一層惶恐無措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