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似的眼睛腫成兩顆桃子,饒是巧奪天工的陶女神禦用化妝師對此也是束手無策。陶女神愛崗敬業,一再表示可以堅持拍攝。經過商議和協調,精益求精的克羅格還是決定先行拍攝常青的單人鏡頭,陶馨怡的鏡頭則被延後。

如此這般,陶馨怡與陸晉鬆恰巧一同閑了下來。

常青與其他演員對戲的功夫,陶馨怡找上了陸晉鬆。

“能和你單獨談談麼?”陶馨怡帶著濃重鼻音哀求道。

撂下手中劇本,陸晉鬆抬起頭,斜著眼打量這位風采不減當年的舊情人,神情冷峻。

尚未換上那套護士服,今天的陶女神一改往日浮誇招搖的穿衣風格。荷葉領的白襯衣配淺褐色的毛料西褲,腳踩一雙棕色鏤空牛津鞋,幹淨利索的打扮令陸晉鬆想起初識時的陶馨怡。

“懷念嗎?”陸晉鬆問自己。

似乎曾經有過。然而經曆過背叛後,過往的美好回憶也變得如同水中月亮那般不堪一擊,輕輕一碰就支離破碎了。

既然都是虛妄,便不值得珍惜,也不值得懷念。

思及至此,陸晉鬆不再顧念舊情,冷淡地開口道:“什麼事不能在這兒說?你如今緋聞纏身,再讓人抓到你我獨處,恐怕會對你更不利吧?還是說你想借機炒作一把?反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陶馨怡臉上有些掛不住,顯然沒料到對方會是這種反應。強壓下心中不悅,她低聲道:“如果我想炒作,大可以在決定接下這部戲的時候發通告,何必等到現在,還往自己身上潑髒水?你也知道我有多重視自己的名譽。”

陸晉鬆垂下眼簾,一聲不吭。

看不透對方的心思,陶馨怡隻得再接再厲:“我不會占用你太多時間,就說幾句話,這些話確實不方便讓外人聽到。”

短暫的沉默後,陸晉鬆站起身:“走吧。”

魚兒咬了鉤,陶馨怡欣慰一笑,也便不再多言,自覺地轉過身去,在前麵帶路。

濃鬱的香水味撲麵而來,陸晉鬆聳了聳鼻子,拔腿跟上。雖然他一直表現得心不甘情不願,卻還是會對陶馨怡接下來的一番話感到好奇。這次的新聞來得蹊蹺,直覺告訴他,這事八成是陶馨怡自導自演的一出戲,至於對方為何會選擇“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笨法子,興許能從她的話中找到答案。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片場,常青不經意間回過頭,正巧看到他們離去的身影。

陸晉鬆被帶到一處閑置的病房。

陶馨怡細心地鎖好門,轉過身倚靠著門板。陸晉鬆一屁股坐在靠門的病床上,與陶馨怡共處一室令他感到些微的不自在,他下意識地將手伸進褲兜裏摸煙,抓了滿手空氣後,他有片刻的怔神。

陶馨怡很會察言觀色,立刻遞上一盒未拆包的香煙:“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你喜歡的牌子。”

陸晉鬆愣了一下,沉吟片刻,將煙盒往外一推:“不用。”

陶馨怡不依不饒,又將煙盒塞到他麵前:“一盒煙而已,想抽就拿去抽。我又不會因為這個訛上你,你何必像防賊那樣防著我。”

“我戒了。”陸晉鬆答得幹脆。

這回換做陶馨怡愣神了,她怔怔地問了句“為什麼”,陸晉鬆卻不耐煩地催促道:“說正事,別整這些沒用的。”

陶馨怡定了定心神,緩緩收回手,將煙盒塞回口袋,隨即換上一副含冤受辱的淒楚麵孔。

“這次的事,是不是你指使的?我知道你一直怨我,要真是你找人做的,我也認了,橫豎是我對不起你。”嘴上說著原諒,陶馨怡又紅了眼圈。

“哈!”陸晉鬆搖了搖頭,覺得自己聽到一個世紀大笑話,既然沒有其他人在場,他便無所顧忌,索性敞開天窗說亮話,“你當我是你?我陸晉鬆不屑得玩兩麵三刀、背後使詐那套。你也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了,我以前確實怨過你,可現在一點兒不怨了,真的。我現在就拿你當塊擋路石,見著就想繞道。這樣說夠清楚麼?”

陶馨猛的一抖,登時語結。她習慣了眾星捧月的待遇,何曾被人如此嫌棄過。陸影帝那張嘴,損起人來能把人慪死,專挑別人軟肋下手。陶馨怡不怕陸晉鬆恨她,恨和愛隻有一線之隔,歸根到底都是在乎,在乎便意味著還有破鏡重圓的希望。她寧願陸晉鬆指著她的鼻子罵她白眼狼,也不願被對方嫌棄和漠視。

事已至此,陶馨怡隻得強打精神。抬手捂住心口,她哭哭唧唧地質問道:“不是你,難道還會是我?”

陸晉鬆沒吱聲,看向陶馨怡的眼神分明在說:“可不就是你。”

眼中淌下兩行熱淚,陶馨怡顫抖著發出一聲歎息:“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可以對天發誓,這次的事和我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我的人氣擺在那裏,再怎麼說,我也犯不著把自己往糊了炒。這件事上,常青與你不會受到任何負麵影響,我卻討不到任何好處,做這種損己利人的事,我圖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