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駭然望著這摧山的蔽日黑風,自知此時生死已經看天了,他們不是什麼妖孽奇才,身體裏沒有什麼靈魂老頭住著,本就是比普普通通的人不凡一點,萬千修士的最頂層,一些炮灰的存在。
好像今日他們就要塵歸塵,土歸土了,眾人有的慘然,有的淡然,林晨的臉是淡然的,這並不是他有把握在即將到來的黑風中存活下來,他沒有把握,一點把握也沒有,他雖然據有奇寶鴻爐,但那爐子就是加工機器,自己現在就是個拾荒者,破爛加破爛,還是破爛,如果他處在一個修真文明發達的星球,他或許就有件法寶擋住這黑風。
可是現在他沒有,他之所以淡然,是因為他已經死過一次了,這條命本身就是撿來的,現在再遺失了,好像也沒什麼悲傷的,隻是苦了沐晨曦罷了。
沐晨曦懷抱的林晨的腰,等待著死神的降臨,而荊珂隻是遠遠看著,今日頗有種海上楊帆的感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風神冷眼看著林晨等人,然後就離開了,他們已經死了,是的,毫無疑問,自己的神通從未失過手,除了綠穀真人那次,但是他們不是綠穀真人,所以他們必死無疑。
除了風神這麼想,眾人也是這麼想的,丹堂苦笑道:“我還以為我能活到修煉至金丹期的時候,想不到死於此,也罷,殺了一頭風神獸,也算無憾。”
林晨則是淡笑道:“丹堂,我說我要死在你張嘴上了,果不其然,應在今日。”
丹堂謙道:“是丹某人嘴欠,若有來生當自罰三杯。”
林晨道了一聲好!
生死一壺酒,不負好兒郎,若論來生願,死在酒中央。
如末日的風暴已經犁了過來,卷起枯草敗葉,裹挾碎石泥漿,這風暴起於深澗,上連與天,似沒有起點,也沒有盡頭,狂暴的法力波動宣示著它的無儔力量,無人可擋,誰人不懼?
終於,黑色風暴吞沒了林晨等人,如滔天巨浪吞噬螞蟻一樣,那麼的輕鬆,那麼的必然,那麼的理所當然。
黑色風暴中,林晨已經放棄了抵抗,他知道抵抗是徒勞的,黑色的狂暴風力把一些境界低下的弟子的皮肉一層層的吹落,吹到隻剩下連絲帶肉的白骨,風暴把康勝的皮肉吹落了,焦起,孟元,祁清,唐雨,一個個熟悉麵孔,一張張或恐懼,或不甘,或麻木的容顏,都散作了粉末,那些日子的打鬧,笑語,永遠的成了回憶,如果有人還叫林晨一句晨哥,那人不會是焦起,如果有人還用自己的家訓作為法寶,那人也不會是孟元,如果還有人向自己討要水星玩,也不會是可愛帶點羞澀的唐雨。
林晨沒有落淚,自己或許下一秒就要和他們在冥府相遇了,但痛苦是自然的。
沐晨曦不知道被黑風吹到哪裏了,林晨擔心也是徒勞,不過想到最終的終點是一樣的,也就由他去了,任由黑風裹攜著自己,靜待死亡的降臨。
一個柔軟的嬌軀撞到了自己的懷裏,林晨低頭一看,正是荊珂,她此時麵無半點血色,渾身法力萎靡。就快要消失了,這妖風十分古怪,它會先吹散人的法力,叫人用不得法力護住身軀,驅不動法寶防禦,待你法力盡失後,再如做刀削麵一樣,把人的皮肉一層層的割下,讓人痛苦至死。
荊珂察覺到是林晨的身子,就緊緊的抱緊了,好像要我自己融進去一般,她的心中此時充滿了欣喜,能死在自己心愛男子的懷中,對她苦難的人生來說,這豈非不是慷慨的賜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