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像喪失了思維能力一樣,抱怨秦甬昨晚他應該來家裏商量才對,幹嗎要把他約到酒吧去談,難道有什麼天大的事,不可以在家裏談,非要跑到外麵去,然後又詢問市裏的態度。
秦甬,竭力使自己的大腦正常運轉起來,告訴她:“呂書記火冒三丈,但事情還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張市長給三天的時間,讓我們找到他,否則就要正式通輯他,現在如果能找到他,他貪汙受賄的金額如不是告別巨大,還是有機會爭取組織從輕處理,難就難在他的事,是省紀委經辦的。”
頭腦已經發暈的胡傳玲,目光呆滯披著齊肩的燙發,趿著黃色的牛皮拖鞋,自以為是地說道:“我父親和省紀委的王書記關係很熟,隻要他不被通輯,不進入司法程序應該有辦法。”
胡傳玲雖然隻是省政協《風雨同舟》雜誌社的編輯,因為有著曾經政協做過副主席的父親,以及胡家以前在漢沙官場的人脈,包括秦甬尤其是秦陶在很多關鍵時候,都曾受益於胡家的關係,胡傳玲在兄弟倆麵前,一直以救世主的麵孔出現,似乎胡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政治貴族,兄弟倆是投靠這個政治家族的暴發戶。多年來,秦甬在其麵前一直是夾著尾巴做人,從不敢擺當官的架子,現在弟弟出了事,又要指望胡家出麵拯救,秦甬總是感到抬不起頭來。
好在今天,胡傳玲表現得比自己還著急,也沒了以往的神氣活現的做作客套,秦甬心裏多少有一點安慰,眼下情況就是這樣,他們也不能有任何作為,倆人商議一會,胡傳玲決定自己回娘家督促父親去找關係,估計現在在銀行工作的兒子,還不知道情況,她打電話通知兒子晚上去外公家,讓秦甬回去想辦法,通過秦陶的朋友,打聽到秦陶的下落,她本人很少與秦陶的朋友交往,這事就拜托秦甬,有消息他們再聯係。
秦甬有一句話,不敢跟弟媳婦說,那就是秦陶很有可能和一個叫周敏的女孩在一起,他有一種直覺,秦陶就算與任何人不聯係,都會和這個叫周敏的女孩聯係,但他不敢對胡傳玲說,尤其是現在這種時候。
忙碌了幾十年的秦副市長,現在終於消停下來,司機將他送回了新華路的家中,他便打發走了司機,今天晚上,他再也不會有什麼活動要參加了,也沒有了往日參加活動的興趣,也是因為生活的節奏突然慢了下來,他時而覺得精神恍惚,時而覺得全身不舒服,他感到自己病了,而且病得不輕,一種不明不白的怪病。
進了院子,看著車庫門關著,他便知道妻子已經回來了,心身疲憊的他邁著沉重的腳步推開了門,傭人小雲正在玄關,給夫人擦皮鞋,見到他連忙去廚房給夫人通報。他一進屋就坐在了大廳的沙發上,感覺四肢身體是那麼沉重,壓著自己的心髒身子是那麼吃力,無所適從。
妻子閔清鳳,圍著下廚的圍巾從廚房裏出來,邊擦手邊給他倒茶,兩眼一直在他身上,隨即拿來了棉拖鞋給他換上,看著溫順體貼的妻子,二十多年來一直這樣侍候自己,他感到自己似乎有些對不住她,換下鞋他沒有再讓妻子動手,而是自己一手拎起皮鞋吃力地起身轉身將鞋放到了鞋架上。
當他轉身回到沙發前時,妻子才以殷切的目光注視著他,問道:“情況怎麼樣?”
這便是妻子的作風,對他永遠滿懷期待,每當麵對妻子時,他便意識到自己是真正的幸運兒,這個幸運不僅僅是指官運的亨通,更多的是來自家庭的溫暖,來自妻子的賢淑與溫柔,同樣是幹部子弟,與那個頤指氣使的弟媳相比,她不僅能力更強更賢惠,永遠將自己放在妻子的位置上,而不是那民政廳老廳長的千斤大小姐,二十多年過去了,她的青春美貌幽雅的氣質被歲月雕刻成端莊的熟女,她的豔麗活力永遠留在了他的心裏,沒有因時光的流逝而磨滅,她的柔美和矜持,沒有因為平凡的生活而失去迷人的韻味,看到她他就意識到自己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應該足夠堅強足夠勇敢能麵對一切挫折,為了家為了這樣的女人,為了自己的未來撐起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