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子跟小茉莉開了個玩笑,引來樂隊指揮朵米索。
諸位一定還記得,小茉莉當時躺在地下室裏一堆煤上,呼呼地睡著了。這堆煤當床睡實在不太舒服,可這小家夥已經顧不上考慮舒服不舒服的問題了,盡管煤塊的尖尖頂著他的肋骨,也不妨礙他做他的夢。
他在夢裏還唱起歌來。許多人睡著了喜歡說夢話,可小茉莉睡著了卻要唱歌。等到醒來,他就不記得發生過什麼事了。也許這是他的嗓子在跟他開玩笑吧,因為小茉莉白天逼著它長時間地沉默,現在它想要報複一下,看來,它是想趁著這當兒,把主人不許它衝出喉嚨的機會全部撈回來。
小茉莉就算壓低嗓音,也足夠吵醒半個城的人了。
市民們把身子探出窗外,生氣地說:
“巡夜的警察哪裏去啦?就沒有一個人能讓這醉漢住嘴嗎?”
巡夜的警察們正在東奔西跑,四處尋找,可就是沒有任何發現。
市立大劇院的經理兼指揮住在城的另一頭,雖然距離小茉莉睡覺的地窖足足有十幾公裏,可他也不能幸免,也被吵醒了。
“多驚人的嗓子,”他大叫起來,“這是真正的男高音。誰能唱到這樣的水平呢?啊,我如果能擁有這樣的人才,我的劇院可就座無虛席了。這個人大概能夠使我得救。”
諸位的確應該知道,這家市立劇院正麵臨著危機,甚至可以說是瀕臨破產。假話國裏歌唱家本來就少得可憐,可就是這麼幾個歌唱家,也唱得荒腔走板。因為他們唱好了,聽眾就叫:“別汪汪叫了,你這隻狗!”他們唱得一塌糊塗,聽眾倒是大叫:“好啊!好極了!再來一個!”歌唱家們總還是希望聽眾叫好的。
咱們接著來說這位劇院指揮,當他聽到這樣難得的男高音時,趕忙穿上衣服,向市中心區走去,他覺得聲音就從那邊傳過來的。有多少次他自以為找對地方了,結果卻沒有找對,這我就不必一一跟諸位細說了。
“他肯定就在這座房子裏,”他每一次都說,“聲音是從上麵一層的窗口傳下來的,這絕對錯不了。”
就這樣,他足足找了兩個鍾頭,累得都快爬不起來了,正打算放棄尋找,可就在這時候,他終於找到了小茉莉睡覺的地窖。他擦亮打火機,借助打火機的微光,他看到這非同小可的聲音竟是從睡在煤上的一個小家夥的胸膛裏發出來的。諸位可以想象一下,這時候他該是多麼驚奇呀!
“他睡著都唱得這麼好,他醒著豈不是唱得更好了。”劇院指揮搓著手斷定說,“這小家夥簡直是個金礦,可依我的觀察和判斷,他顯然還不知道自己的寶貴之處呢。這個金礦隻有我一個人開采,有了他,我準能發大財。”
他於是叫醒小茉莉,對他自我介紹說:
“我是朵米索指揮,為了找你,我是從十幾公裏外的地方步行走到這兒來的。你明天晚上一定要在我的劇院裏演唱。這就起來吧,上我家去試唱一下。”
小茉莉本想拒絕。他反複強調說自己很困,可朵米索馬上答應給他一張雙人床,讓他去舒舒服服地睡一覺。小茉莉又說他從來沒有學過音樂,朵米索指揮馬上又賭咒發誓地說,有這麼好的嗓子,完全用不著識樂譜。再說小茉莉的嗓子也想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勇敢點。你的理想不就是想當個歌唱家嗎?答應他吧,好運也許就會降臨到你的頭上了。”
朵米索指揮容不得小茉莉多考慮,一把抓住小茉莉的一條胳臂,使勁兒地拉了他就走。朵米索指揮一到家就坐在鋼琴旁邊,彈起了和音,吩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