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你們快躲到那底下!”收破爛的小老頭低聲說。他讓他們上了小車,用一堆破布把他們蓋起來。
看守們追來,他用手給他們胡亂地指了一個方向,對他們說:
“上那邊去看看吧,他們逃到那邊去了!”
“你是誰?”
“我是個收破爛的窮老頭子。我隻是歇歇腳。”
這收破爛的窮老頭子為了向他們表示他確實累了,就在小車的一邊把手上坐下來,點起了煙鬥。
可憐的本韋努托,他心裏太明白了,這樣一坐下來休息,他的頭發就要更加白,雖然隻有幾分鍾,誰知道他將失去生命中的多少個年頭啊!可他沒有任何怨言,還是這麼辦了。
他心想:“我失去的那些年頭,將要延長別人的生命。我就要這樣,為了別人的生命獻出自己的生命。”
他把一口煙直噴到那些看守的臉上。
真不巧,這時瘸腿貓鼻子癢得要打噴嚏。這是因為蒙著它的破布上淨是灰塵,隻有象鼻蟲才會說它們是香的。瘸腿貓想用兩隻前爪捏住鼻子,不讓噴嚏打出來,可等到它想起前爪如今隻剩了一隻,已經為時太晚了。它打了一個很響的噴嚏,這個噴嚏打得甚至吹起了一大股灰塵。
瘸腿貓為了保護小香蕉,情願自己跳出小車,撒腿逃走。
“這是誰?”看守們問。
“是隻狗,”本韋努托回答說,“這隻狗原先躲在破布堆裏。現在它逃出來了。”
“它既然逃走,那一定是心中有鬼。我們去追它。”看守們說道。
聽到後麵沉重的劈劈啪啪的腳步聲和大叫“逮住它”的聲音,瘸腿貓十分高興:“他們來追我,就可以保證本韋努托和小香蕉兩個平安無事了。”
它穿過城裏的大街小巷,看守們緊緊地追啊追啊,追得舌頭都吐出來了。瘸腿貓一直逃到王宮前麵的廣場,逃到它曾經安睡過一夜的圓柱那裏。
“再跳一下吧,”它求它的三條腿,“咱們就得救了。”
三條腿照著它的話辦,用力一跳,可是由於太過頭了,瘸腿貓不是鉤住圓柱爬到它的頂上去,而是啪嗒一下直接貼到了圓柱上。它重新變成了一幅畫,一幅亂塗出來的三腿貓的畫。不過這時候的它一點兒也不覺得傷心,因為看守們正像他們後來在報告上寫的那樣:“一無所獲。”
“它上哪兒去了,怎麼不見了呢?”他們你問我我問你。
“我看見它跳到圓柱上去的。”
“可圓柱上什麼也沒有。”
“圓柱上隻有一些畫得亂七八糟的東西,瞧,一個淘氣孩子用學校裏偷來的粉筆畫了一隻狗。”
“去它的,咱們走!亂塗一氣的東西不關咱們的事。”
這時候本韋努托把小車推回家,不時停下來喘口氣。他在小車把手上不得不又坐了兩三回,因為他累得走不動了。一句話,當他從家裏出來的時候,不多不少正好八十歲,而現在當他重新看見自己的家時,他一準已經不止九十歲了:他的胡子碰到了胸口,眼睛陷在一大堆皺紋裏幾乎看不見,聲音低沉得像是從一堆塵土底下發出來的。
“小香蕉,起來,咱們到家了。”
可小香蕉沒聽見他的話:他在破布堆底下挺暖和,睡著了。
瘸腿貓打算解救它的朋友們,在瘋人院,瘸腿貓不惜犧牲自己的爪子,借給小香蕉畫出了逃跑的用具。雖然磨沒了一隻腿,但瘸腿貓還很樂觀地自我解嘲:“我本來是瘸腿貓,現在還是瘸腿貓”,充分表現了它的可愛與極為珍視友誼的性格。同樣的,為了救小香蕉和瘸腿貓,本韋努托不得不坐下與追趕的看守周旋,而他付出的是生命加速逝去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