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次一樣,他喜歡撫摸她綢緞般的長發,更喜歡扯著她的發絲,使她的臉麵對牆壁上的鏡子,鏡中的她紅唇嫣然,眼神迷離,秀麗的雙肩上擺放他的手。而他仍然將自己的臉隱在帷帳的後麵。她望著鏡中的自己,有說不出來的陌生。黑夜與白晝交替著,轉眼間,窗外已是一片雪白的晨光。
沒有任何意外,他又消失了。他的出現與失蹤令她想起小時候看過的《聊齋誌異》中那些出現的狐女,隻是性別不一樣了而已。
她下樓坐在桌邊吃早餐。她是別墅的女主人,照舊中西餐結合的碟子鋪滿了一桌子。她的腳邊隔著玻璃門是紅色的天竺葵。陽光燦爛,鮮花怒放,照理說她的心情應該很愉悅,但是此時的她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方姨在旁邊佇立著,施寒亦一進門時,侍候她吃飯的時候就是這樣。
“方姨。”她將整份報紙,連邊角的廣告也不放過,一字不漏地看了一遍之後說話了。
“太太。”方姨仍然用她那副陰不陰陽不陽的怪聲調回答她。
“平常少爺不回來嗎?”她將報紙摺好放到一邊。
“少爺每天都回來。”方姨看也沒看她一眼說道。
啊。她大吃一驚。謝馳喬居然每天都回來!為什麼她不知道?
“少爺……他晚上睡哪?”她脫口而出道。
方姨終於正眼看她了。
“別墅裏少爺有好幾個房間,他喜歡睡哪個房間就睡哪個。”
方姨的語氣似乎在嘲笑她的大驚小怪。
她可是他的新婚妻子哎。他居然每天都回來睡,可是她卻不知道。這讓她情何以堪。
“方姨,你來這個家已經好多年了吧。”她在心裏打定主意,一定要弄清楚這個謝馳喬。他每天神出鬼沒地出現之後就消失了。他娶她回來就是把她當隻鳥一樣地圈養起來嗎?
論姿色她是有一點,但不是很多,跟傾國傾城還差相當大的一段距離,頂多算的上五官端正,膚色白淨。論學曆,她隻是一個剛上二本線的大學本科生而已。至於別的方麵就更加不值得一提。她不明白,富甲一方的謝馳喬為什麼會偏偏選中了自己?
“十年了。”方姨轉動著她那隻人工眼珠瞧著她,她的胳膊上立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那麼謝馳喬以前有很多女朋友來過別墅吧。”她繼續問道。
方姨的臉色一下子變了,那隻怪異的假眼都不屑於留點目光在她的身上:“少爺的私事,我們做傭人的哪敢理。如果太太想問,不如直接去問先生!”
方姨的這句話說了等於白說。結婚這麼久以來,她連他的廬山真麵目都沒見過,更別說交流了。
可是除了問方姨,她實在想不出還能問誰,她不死心地追問道:“我聽到少爺喊過一個名字,叫什麼元婉,是少爺以前的女朋友嗎?”
對,她想起來的。洞房那天晚上,謝馳喬的確喊過這個名字。元婉,多麼動聽的名字,一定是令謝馳喬深刻的女人的名字吧。她想到他喊著另一個女人的名字,而自己是他的妻子,這種感覺有說不出的怪異。
她很不是滋味地想著,卻沒想到徹底惹惱了方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