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你是很慈愛我的,就是家中的一切老少也是很想念我的。因為太過於慈愛和太過於想念我,才會一再要我回家來,但是請你們把這愛我和關注我的精神換一個方向,去愛我上麵所說的人,去關注他們,把他們也當作你們的兒子和兄弟一樣。母親,我真的是不忠不孝、忘恩負義嗎?我是把我的孝移去孝堠大多數病苦的人類,忠實的去為他們努力。同時我是社會豢養出來的一個分子,我受社會的恩惠也很多,所以我也不敢對它忘恩負義。我時常想以這樣的態度對待家庭是不對的,但是一想到大多數的窮苦民眾,他們人數這樣的多他們痛苦這樣的大,我家庭中的人雖然也受有一點兒痛苦,那點及得他們?況且母親你老人家又愛做好事,我這樣的做,不也就是體貼著你老人家的意思在幹嗎?母親,要是你老人家明白我這個意思,我想你一定會設法來鼓勵我,督促我,決不會再駕我不忠不孝、忘恩負義了吧。

我這樣的做法,也不是我個人的意思,自然是有好多同伴,同伴中男的女的都有,老的少的也有,幹起來到(倒)很熱鬧,很快活,要是當這一件事情,得著一般窮苦的人們了解的時候,他們更是喜歡我們,更是親近我們。我們這樣的做法,自然有一般人不滿意我們,有些是不了解,有些是對於他們的利害有關係,隨時都在阻礙我們,反對我們,甚至於要殺害我們,但是我們一天天的人多起來,勢力大起來,我們是要勝利的,反對我們的人,是要遭我們消滅的,所以在這個時候,有一點危險,也不要緊。母親!請放心,你不要聽著我這話,又為我焦心起來喲!

此外你們對於我,還有許多誤會,如說我討老婆,坐(住)洋房子,坐汽車,和有錢不拿回家等,雖然是一些不要緊的情形,順便我也把它說一說,免得你們心裏難過。我一個月的收入,除了我個人的吃飯穿衣而外,自然不是一點沒有剩餘,這一點剩餘,除一年一百元回家而外,也不是一點都沒有了,自然還是積蓄得有一些,很少的一些,因為我記起由貴陽起身到廣州的時候,大哥來看我的病,把我的旅費扯去買東西回家,說是回家為我籌錢來,結果還是我自己去借錢走路,雖然是家頭負責還,但我總覺得家中是困進不困出,急中不應手的;在武漢和南京的時候,我窮得要餓飯,家中一百塊錢還要分做兩次兌,最後還要罵我一台,落魄得已經是可憐了,得不著安慰,還要受奚落,這是多麼的痛苦喲!此時我寫到這點,我不容易落的淚,都要盈盈欲滴了,況且我過去不是一文錢沒拿回家過;老實說,我幹的事情,是一種危險的事情,生命保得到幾時,自己都不知到(道)。行蹤自然是口有一定,生活也是時常動搖,所以我也就不能不留著幾個錢在我的身邊,免得到那時,又向家庭要,又向家庭要不著,還要受罵,並且時時都在不得了的提著-人在年輕的時候,無論男女,都是想混在一塊兒玩的,不過有些因為要顧麵子(受舊禮教的毒),心裏隻是想,而不敢大膽的去做吧(罷)了,因為他不敢去做,而見著有這樣做的人,他就會疑惑他們有什麼不正當的舉動,其實這是以不肖的心理,來亂相揣度的,這是不對的;我在外麵久,是一切都打破了,這些舉動也滿不在乎,並且我還盼望我家裏的人也能夠這樣做。年輕人不單是想混著玩,而且還想發生肉體的關係,這也是生理上的要求,極人情之常的事,不過有好多受舊禮教的束縛,不敢做,有做而不敢大膽的做,做了而不敢承認吧(罷)了,其實有什麼不得了;我出來四五年,我自然也想這樣做,並且我還想討一個正式的老婆,同時也很有許多漂亮而嫻雅的女子喜歡我,但我終沒有這樣做,我不是打不破舊禮教的束縿,我不是怕良心上難過,我不是沒有勇氣,我覺得我既把我的身子許給一般窮苦的群眾,願為他們實現他們的利益,解除他們的痛苦,同時有這樣多人反對我,防(妨)害我,我一切都危險,都動搖,我再討一個老婆,要是發生什麼變動,那會阻礙我的行動,那會有許多牽累的所以我始終沒有做,也是因此,要是你們不信,你們可在各同鄉處去問,就可調查得出來的,我也用不著默你們,你們就知道也沒有什麼關係,前次寄回來的相片,都是一些女朋友,決不是你們口中說的什麼"妾婦"的那一類的人。我自己是這樣主張,也是這樣做去,對於嫻貞又怎麼樣呢?這我隻覺得有許多對不住她,最對不住她的是,青年空閩守寂寞,但是我為我的事情的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