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2 / 3)

永琪順手接過來:“你回去吧。”

“晚上回來吃飯嗎?”

“過幾日再回來。”

“棉憶,青兒你們兩個要聽阿瑪的話。”知畫衝著遠去的馬車大聲囑咐。

青山綠水之間一座不大的院落,四周纏繞著茂盛的藤蔓。縱是院內如何景色旖旎,院外也是無法窺探半分。永琪站在窗前看著荷塘邊上兩個孩子打鬧。瑤林從身後擁他入懷:“榮王妃真真是賢良淑德。”

永琪輕笑一聲:“這個世上怎會有無緣無故的聖母,她對棉憶好不過是想討好皇阿瑪和老佛爺。”

瑤林同他耳鬢廝磨:“永琪,每次與你分開便是大半年,我隻為你守住這大清疆土,我累了。我們帶著孩子離開京城吧。”

永琪伸手輕輕撫在他的臉上:“快了,下月初一,皇阿瑪要去江南,皇後令妃老佛爺都會同行。”

“你想怎麼報複皇後?”姚林問道。

永琪低頭不語,他是不知如何作答。他知道這一次下江南是皇後命運的轉折點。而她正是因為榮親王的求情才得以免去一死,隻是打入冷宮而已。

這一次沒有榮親王為她說情,隻有五阿哥要置她於死地。

“我隻是想替青兒報殺母之仇,讓阿蘭姐瞑目。”

瑤林不再說話,隻是把懷裏的人抱得更緊。

圓明園的九洲清宴殿內,乾隆端坐在龍椅之上,永琪跪在大殿中央,挺直脊背一言不發。

“你榮王府內嫡福晉側福晉妾侍不下五人。”乾隆說道。

永琪磕頭:“謝皇祖母和皇阿瑪厚愛。”

“可是三年來你除了棉憶竟沒有再添一個子嗣。”

“……”他府裏的福晉們都還是黃花閨女。

乾隆見他不說話,歎口氣放緩了語氣:“你沒有子嗣,朕若是封你為皇太子,如何向祖宗和文武百官交代。”

永琪抬頭看向乾隆,他剛才說什麼?要立自己為儲君。這是否意味著,自己將來便是這大清國的皇帝。這個誘惑太大,大到永琪覺得自己有些眩暈,而無法抗拒他想如果自己真當了皇帝,是否就有足夠的能力和瑤林相守終生。

永琪俯去磕頭,正當他要說話之時,卻聽見殿外忽的如同炸開鍋一般喧鬧起來,太監尖銳的嗓音嘶叫著:“失火了,皇上還在殿內。”

一陣濃煙湧入殿內,乾隆扶在龍椅之上嗆咳起來,他本就是上了年紀,又恰逢這幾日受了風寒。永琪站起來衝過去打開殿門,外麵的廊柱被燒的劈啪作響,火苗順著帷幔迅速漫延,很快的,整個九洲清宴殿都籠罩在一片火光之中。

“皇阿瑪!”永琪回頭卻看見乾隆倒在地上,許是因為吸入大量濃煙已經暈厥,他來不及多想,背起乾隆便往殿外衝出去。

九洲清宴殿外一片混亂,吵嚷著救駕的宮女太監,哭得死去活來的後宮嬪妃,一臉緊張的各位皇子。老佛爺在皇後和令妃的攙扶下一言不發站在殿前:“若是救不出皇上,你們所有人陪葬,一個都少不了。”

所有人顫顫巍巍跪在地上:“老佛爺饒命。”

忽然一個宮女指著前方尖叫道:“是榮親王,他背著皇上出來了。”

樂安和內,龍床上的君主漸漸清醒,太醫們鬆了口氣,一家老小的腦袋總算是保住了。轉身回稟老佛爺,皇上已經安然無恙。

乾隆睜開眼第一句話便問道:“永琪怎樣了,他還好嗎?”

老佛爺坐到床邊安慰道:“你放心,永琪沒事,我馬上命人叫他過來。”

乾隆擺了擺手:“不用了,讓他明日來見我。要皇額娘為兒子擔心了。您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屏退下所有人,乾隆這才下床走到書桌前,拿出一卷詔書攤開來看著上麵的名字出神。這是他在三年前永琪回來之時親手擬下的兩份詔書,一份放在了他的身邊,一份則是他親手放進了‘正大光明’後的建儲匣內。

乾隆的江南之行並沒有因九洲清宴殿的火災而有所影響。浩浩蕩蕩的出巡隊伍如期聲勢浩大的出了北京城。

出發之前永琪對知畫說:“好好照看著棉憶和青兒,往後我自是不會虧待你。”

金陵城內,十裏秦淮煙波浩渺。金粉樓台,鱗次櫛比,畫舫淩波,燈影流金構成一幅如夢如幻的美景奇觀。

乾隆曆來風流成性,如此良辰美景,紅粉佳人,輕歌曼舞,濃酒笙歌,絲竹飄渺。再加上和珅常伴君側引誘挑唆,乾隆便經常以‘微服’之名,深夜不歸。

每當皇後聲色俱厲的責怪皇帝留戀花叢,失了一國之君的體統時。永琪都站在乾隆左右一言不發。他知道乾隆最煩的便是皇後這個樣子,明明就是女兒家的吃醋嫉妒,偏生還要端出祖宗規矩來作為說辭。皇後惱怒轉身離去,永琪便知道她離那個冷宮便又近了幾分。

事情發生在杭州,乾隆換好衣衫興致勃勃正要出門。皇後卻一臉怒容氣勢洶洶的走了進來。從祖宗規矩到家國天下再到龍體安危,句句不留情麵,聽得乾隆麵色越發陰沉。

永琪知道時機成熟,便站出來道:“皇阿瑪自是有分寸的,皇額娘又何必杞人憂天,何必觸怒龍顏,惹得大家都不高興。”

皇後見是他出來說這一番話,本就因為不久前從大火中救出乾隆的事情不大痛快,此時更是火起,說話間不自覺的夾槍帶棒:“五阿哥,我本以為你是眾阿哥中最識大體的,沒想到你今日竟能說出這一翻話來。難不成這對你有何益處?”她這話的意思意在指責永琪討好乾隆,意在皇位。

永琪惶恐的跪在地上:“兒臣不敢。”

乾隆見她為難永琪,更是怒火中燒:“皇後,朕這一次帶你出來本是要讓你心胸開闊一些,沒想到你更是變本加厲起來,回去好好反省一下吧。”語畢,他便拂袖而去。

永琪回到房裏,臉上若有似無的帶著笑意。瑤林問他:“看你這個樣子,莫不是皇後又和聖上鬧不愉快了。”

永琪捧著茶盞:“明日你便知道了。”

第二日,皇後從房間裏出來時果真是讓所有人大吃一驚。她那三千青絲一夜之間落了滿地。乾隆一見大發雷霆。女子私自斷發乃滿人的大忌。皇後此舉已不是和皇上夫妻之間的矛盾,而是在挑釁一國之君的威嚴。

皇後的臉上笑得猙獰異常,她的聲音清清冷冷,仇恨裏帶了幾分哀怨,說到動情之處便抑製不住的顫抖:“我算什麼,不過是論資排輩晉升皇後,你何曾認認真真看我一眼。你對著那塊墓碑的深情厚誼,甚至是我這一生都沒有見過的。我有什麼指望,我生不出一個可以從火裏把你背出來的兒子,我為他不擇手段,心狠手辣,可小十二他不爭氣我能怎麼辦?”

皇帝歎了口氣,轉身離開。屋子裏他問永琪:“皇後斷發之事,你如何看?”

永琪斟酌良久,說辭卻是三年前就編好的:“雖是於法不容,犯了我滿人的大忌。可是她畢竟是皇後,皇後斷發,若是傳了出去,便是皇家的恥辱。”

“永琪,你在為她說情。”乾隆有些疑惑:“這些年她處處針對你,你卻要為她說情。”

永琪笑了,在皇阿瑪跟前,他不說情還有別的可說嗎?若是說皇後罪無可恕,應立即處死。那五阿哥這麼多年經營起來的寬厚仁德置於何地?

“皇阿瑪,看在小十二的份上,您就網開一麵吧。”

皇後被立刻遣送回宮,乾隆也沒了巡遊的心情,沒過幾日也踏上了返京的路。

瑤林陪永琪回到王府,剛踏進院子青兒便哭著撲進他們懷裏:“棉憶,他不見了。”

永琪一聽就蒙了,抓著青兒的肩膀聲音控製不住的大起來:“你說什麼,先別哭了,告訴我什麼叫棉憶不見了?”

青兒被他嚇得立時止了哭聲,抹著眼淚戰戰兢兢的往後退了好幾步。瑤林把他拉過來抱在自己懷裏:“永琪,你嚇到孩子了,先把小順子叫過來問清楚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