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夢裏,又一次出現了那種光怪陸離的,仿如世界末日一樣的景象。
什麼是惡夢?
就是你明明知道身在夢中,卻醒不過來。
一切真實無比,恐怖的讓你想尖叫卻發不出聲音。
我看見大毛在我眼前倒了下去。
他慘的簡直……讓我都認不出來了,永遠梳的油光水滑的頭發,得意洋洋的翹著的小胡子……都燒的不見了,被大火燒的麵目全非,可我心裏知道,那就是他。
有個人站在離我不遠的地方,從身形看,好象,似乎,大概……就是三七。
她得意洋洋的拿著什麼法寶朝我走近,然後抬手向我擊來。有一個人撲在我身上,替我擋住了大半攻擊,可是……
我心裏明白,這回逃不了了,再沒有生機。
我的頭大概受了傷,血流進眼睛裏,看東西十分不清楚。都看不清楚舍命替我又多拖延了一刻活命的人是誰。
不是大毛,不是鳳宜……是朱英雄嗎?
明明死亡之門已經在麵前開啟,夢裏的我卻忽然轉身向後看。
似乎,仿佛,可以確定,我身後是自己豁出命去也要保護的重要寶貝,就算生命到了最後一刻,也隻想多看一眼是一眼。
我以為我一定看到的是鳳宜——
結果是……
放大的鳳宜的臉,正焦急的喊我。
“醒醒!”
我呼了口氣,一時沒鬧明白到底我在夢裏最後看到的是不是鳳宜。
“又做了夢嗎?”
“嗯。”我擦擦頭上的冷汗。晚上鳳宜給我服了可以安神的藥,但是噩夢仍然不可避免。
而且還和第一個惡夢同一個係列的,這已經是,唔,本恐怖惡夢係列之第四集了。
既然醒了就睡不著,外麵有沙沙的聲響,我奇怪的問:“下雨了嗎?”
又不太象,而且空氣裏也沒有下雨時潮濕的水的氣息。
“不是,我吩咐他們做些事,從下午就開始了。”
“啊?”
“你要是不想睡了,咱們就去看看。”
鳳宜拿過鬥篷給我披上,我很想抗議。這都春天了,洞裏也不冷,完全不用把我裹的跟個大棉花糖似的。不過鳳宜動作幹脆俐落,在我抗議之前就已經把我給裹的嚴嚴實實,挽著我的手向外走。
洞壁上的瑩石都不算太亮,我側過頭仔細一看,好象被取走很多。
“他們要熬夜趕工,所以把瑩石都挪過去好照亮。”
“趕什麼?”
鳳宜沒回答,沙沙沙的聲音卻越來越響,越來越清晰。我們轉過彎,前麵一片燈火通明,不光是瑩石,還有火把,燈盞,洞裏能照亮的東西都集中到這裏來了。
我有點呆滯,轉頭看鳳宜:“這就是你吩咐的……要趕工的差事?”
鳳宜點頭:“沒錯。”
我咽口唾沫:“請問,鳳大人,您是要開紡紗廠嗎?”
他一臉平靜:“紡紗廠?賣紗的作坊鋪子麼?等這事過去,倒也可以試試,有這麼些八腳織紡高手,想必生意一定不錯。”
咳,我差點讓自己的口水嗆著。
紡紗廠鳳宜是絕對不會去開的,不過眼前這場麵,真的很……
排成一排排的木架上麵橫貫著無數根麻線,遠遠望去,麻線上還有無數黑點。好吧,不是黑點,一隻隻的全是我的同族小蜘蛛們,馬力全開,不停的吐絲纏繞。然後把那些纏繞了蛛絲的麻線扭擰編織起來,搓成一根長繩。雖然看上去是一團亂,實際上仔細打量一下,他們的動作配合極佳,效率也著實不低。
“那個……你搓麻編繩幹什麼用的?”
鳳宜指著左邊,我轉頭看。已經搓好的長繩搭在牆邊,灰大毛正叉著腰吆喝著一眾老鼠們提著桶子給那些長繩刷上桶中的黏液,空中彌漫著一股怪味,苦苦的,倒不算太難聞。
我看著大毛忙碌的背影,又想起我夢中他倒下去的情景,微微怔忡,一時說不出話來。
“等這明樹膠幹了之後再將繩編成網,就算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