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爸媽不注意，他向她吐吐舌頭：“你小姑姑總算不用擔心了。”
是啊！這樣……算是一切都解決了嗎？蘇飛應該笑的，把臉埋進手臂，眼淚卻嘩嘩流下來。她也不知道自己哭什麼。
辭職手續，正式辦理了。要從公務員單位出來，跟進去一樣麻煩，都要填很多表格、完成很多道步驟，好像你如果不能從這個迷宮裏轉出來，就證明你沒有能力上崗、或者沒有能力辭工似的。
上上下下的同事，見蘇飛真的辭職，對她倒出奇客氣。這是塊雞肋，大部分人食之無味，又棄之可惜，找不到高枝兒奔，誰舍得走？能鼓起勇氣離開這種地方的，都是有能力的人。他們難免對“奔高枝兒去”的蘇飛放尊重些，人情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他們看見蘇飛就點頭笑，蘇飛一個個回笑，一天笑下來，比打戰還累。回答那些好奇的、善意或惡意的詢問，也是重體力活。好容易手續全辦完，蘇飛長舒一口氣，跟誰都沒打招呼，自己靜悄悄收拾東西走人。
重要的東西，這幾天陸陸續續已經帶得差不多了。蘇飛把最後東西裝進兩隻馬甲袋，回頭看看熟悉的房間，也難免有遺憾的。剛進單位時，人地生疏，真希望每個人頭上自動顯示名牌，可以照著叫，省卻心事，到如今一個個認熟，又要走了。總是奔前程去。港台電視裏會有同事依依惜別女主：“祝你前程似錦。”蘇飛把自己東西裝兩隻馬甲袋，一手拎起，額頭靠著門框，跟自己輕輕說：“祝你前程似錦。”
她要離開S市了，沈婕和謝青桑幫她餞行，說好這次不醉不歸。酒量最淺的謝青桑主動叫了一瓶清酒，往桌中央一頓：“陪君醉笑三千場，不言離傷！”
“酸死了！”沈婕揮開她，“這一瓶夠醉死誰的，還三千場呢！小姐，先拿個五瓶過來。”
這五瓶很快被幹掉了，後來又補了幾瓶？她們誰都不記得。清酒的瓶子小，稍微有點酒量的，幾盅能幹掉一瓶，等到後勁上來，暈乎乎已經數不清數字了。
她們隻記得把能玩的酒令、席上小遊戲都玩過了一遍，把討厭的人的名字大聲說出來、用力咒罵過一遍，又決定玩一個小遊戲：各自用短消息發給最想見的人，說自己在某某地方喝醉了，看誰的男人會來接。
消息發出去，三個女人都有些失神，誰都不確定會得到什麼回複，便不去多想，強自振作，聊點其他的。蘇飛笑話沈婕談的男朋友從沒讓她們見過，別是個隱形人。沈婕俯在椅背上，片刻沒答話，謝青桑幫她岔開話題：“別提了。文藝版斃掉的一個稿子，還真是講隱形人的。那稿子我看著挺好：一個女孩子家庭美滿，但丈夫從來不願意見她的朋友，她本來以為丈夫不愛她，後來發現，原來丈夫這個人完全是她幻想出來的，並不真實存在，所以無法見朋友！精神病醫生治愈了她，她沒法麵對現實，寂寞的投江自盡。”
沈婕蘇飛大嘩：“傷心慘肺，誰要看它。槍斃就槍斃，該！喂，現在連載的是什麼？”謝青桑抓抓頭：“一個離婚女人怎樣奪回自己的財產？”這篇小說是小麻子寫的，換了個比較白領的筆名，情節發展跟她的隨筆風格一樣潑辣，但是文筆很一般，謝青桑不是太喜歡。
沈婕蘇飛一聽故事梗概，就爭相鼓掌：“啊這個好，勵誌的說，快發個完整WORD檔給我。”
謝青桑生氣的拍桌：“喂你們不會自己去買，街口報攤五塊錢大洋一份。”兩個女人翻白眼：“朋友要來是幹嘛的？”謝青桑認真道：“朋友用來同生共死、兩肋插刀啊。”
沈婕咣的把她腦袋拍下去：“清平世界，誰用你插刀。咄，還不快發來！”謝青桑正要反抗，短消息進來了，忙翻看。何聖回答她：“沒搞錯吧？我身邊沒錢，打車過來的話你有錢付車資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