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會跟這個人成為朋友、跟那個人結婚?誰知道。能說得出來的理由都不算理由。冥冥之中自有緣分。
蘇飛交了工作之後,請個假,心急火燎的也跑來看沈婕。沈婕一直是她們三個當中最強悍的一個。有意無意,她們遇到困難都願意找沈婕。沈婕受了傷,她們也最心疼。
冰淇淋店,暫時自然是開不了張了。什麼時候能開?沈婕沒心情想這事,她們也不敢問。
居委會大媽大叔們輪班兒守了沈婕幾天後,也淡了:歹徒要回來殺沈婕滅口,早回來了。說到底,沈婕沒看清人家的臉,連對方的身高也因為受驚嚇過度而記得模模糊糊的,聲音就記得是個略粗的外地口音,連西南還是西北的都聽不出來——她不是個方言學專家!S市內外,中等身高、聲音略粗的外地男人有多少?她這點線索等於沒線索。人家去取款時,沒蒙麵,可是戴了個鴨舌帽和墨鏡,警方調出監控錄象,打死也看不清他的長相。估計相當一段時間內,他不用擔心落網,自然不用冒險回來幹掉沈婕。居委會啊、民警啊什麼的,就都陸續撤了。
沈婕也覺得奇怪:炮彈落在她這裏一次,不等於說下次還會奔舊彈坑來,她現在遭搶的機會跟以前是一樣的,甚至,隻要她亡羊補牢做好防範,被搶的可能性比以前還低。那為什麼她仍然覺得這麼害怕呢?聽到門外“咚”一聲響,都會跳起來。這麼神經兮兮,統共不像她。
謝青桑知道這是精神挫傷後遺症。在發達國家,警方往往配備心理醫生,對受害者提供警力幫助時,同時提供心理疏導。我國這塊還很欠缺,向精神醫院求助的以嚴重的精神病人為主。也有了一些心理醫生,收費不菲,水平或許還行,謝青桑委婉的暗示過沈婕,是不是去看看,沈婕一口回絕。不管其他方麵怎麼新潮,在精神問題上,她很保守,怕看心理醫生比怕打針還厲害。謝青桑隻好用土法子安撫她,同她聊天、陪她散心。蘇飛來了之後,她們帶沈婕去了海洋公園。
S市海洋公園金字塔型的外觀,在晴朗藍天下看來煞是壯麗,進去之後,別有洞天,大幅玻璃牆攔起綠水,水裏各種魚類悠然遊曳,在玻璃通道行走、就像穿過水晶宮。沈婕的神情明顯鬆馳下來。蘇飛和謝青桑陪她在椅子上坐下,默默看著魚兒悠遊、水草搖擺,看著看著,仿佛自己也成了一株水草,柔柔的在水底招搖,塵世的喧囂啊、憂慮啊,暫時都可以拋開似的。有時,語言所不能界定、不能治療的傷痕,沉默可以。沈婕覺得被打劫之後、還有之前,都沒這麼放鬆過。
海豚館又是另一番景象。
國外有一些心理治療機構,用海豚來治療自閉症兒童,會有明顯療效,具體原理還沒定論,有人說是海豚發出的超聲波對人類神經有按摩效果,有人說海豚可親可愛的外表與習性、令它成為人類的好朋友。不管怎麼說吧,海豚對人的好影響是事實,海洋公園裏的海豚館,比哪個館都熱鬧,大人、小孩,被這光滑皮膚的精靈吸引,擠在池邊笑鬧成一團,衣裳濺濕在所不惜。
嘩!如果海豚可以家養,一定與狗、貓平分秋色,說不定還略勝一籌。
謝青桑最擋不住誘惑,袖管褲管一拉,撲到最前線。蘇飛卷起袖子,緊隨其後,沈婕被感染,也要跟上,忽覺眼角邊寒光一閃、像是匕首,頓時汗毛直豎,脖子從肌肉到筋骨都僵住,僵了一秒鍾,凝神看,發現是飼養員拎了桶小魚來,銀光閃閃,每條隻比手掌長一點點,還是活的。飼養員為了引人看,故意往空的地方拋。海豚海獅都遊過來,用嘴去接,百發百中,還會在空中打個圈圈、翻個筋鬥,遊人大笑,達到歡快的高潮。
那些小魚,也有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