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莫言小說語言中的標點修辭(4)(1 / 3)

上麵四個例子中的引號所引出的詞語或短語已經改變了原來的含義,其所表示的意義已經具有修辭方麵的作用。(1)中的“票”字有兩個,其中第一個“票”字沒有用雙引號,第二個“票”字用雙引號標示,其原因為第一個“票”字有定語“冷麻子”修飾,這就限定了“票”的含義是指被匪綁架做抵押的人,第二個“票”字所出現的語言環境沒有相似的限定語修飾,因此作者用雙引號標示,既明確了其含義,同時又具有修辭學意義,表達了對這兩張“票”的重視及其所給爺爺帶來的豐厚回報;例(2)中的“保養機器”實指為具有一定動力的機械品進行修理保養,在文中作者加上雙引號,能夠使讀者一目了然,明白其必有特殊含義,根據下文可以知道,“保養機器”指我們幾個孩子勞動時提前吃的一些燒麥穗、地瓜等東西;例(3)和(4)中引號內的短語運用了修辭手段,既豐富了詞語的意義,又提高了詞語的創新性,增加了文章表達的藝術效果。一般情況下,“哲學”不用“娘兒們”修飾,日常生活中有“人道”一說,而不存在“狗道”一詞,“娘兒們哲學”、“狗道”可以說是莫言自己在語言詞語運用上的創新之處。“娘兒們哲學”精煉的概括了女人世界中公認的一些真理聖言,形象地顯示出女人世界中的深不可測,以及男人對女人那個世界的不可理解;“狗道”模仿“人道”一詞的說法,給讀者帶來一絲俏皮的感覺,同時又傳達了作者的意思,一舉兩得。

標號的特殊運用

莫言善於特別運用一些符號達到特定的修辭目的。具體說來,主要有如下幾個方麵。

一、代替語言文字,獨立擔任句子成分

在莫言的小說中,作者適時的運用一些符號成分取代語言文字而獨立充當句子成分,這樣既避免“言不盡意”現象的發生又減少行文敘述的負擔,同時還生動形象的傳達出作者的意思,並且還保護了語言健康發展的趨勢。如:

(1)目光一接觸了綠色,你的心又像穿馬靴的腳一樣猛跺你的胃,你感到身體像被熱尿澆著的水蛭一樣縮成一個團,縮成一個“a”,一個蝸牛,伸著兩隻膽戰心驚的觸角。

(《歡樂·歡樂》)

(2)老太婆在罵雞:臊X,浪到哪裏去啦,也不來家下蛋。

(《歡樂·歡樂》)

(3)凸牙床女人像發情的母驢一樣嚼著泡沫,罵嫂子:養漢子X!你那個娜妮是小老杜的中!當我不知道!全世界都知道你借種下田。

(《歡樂·歡樂》)

(4)酒味裏含著蛋白質、脂類、酸類、酚類,還有鈣、磷、鎂、鈉、鉀、氯、硫、鐵、銅、錳、鋅、碘、鈷,還含有維生素a、b、c、d、e、f,以及其它物質——我們再這裏班門弄斧啦,酒裏到底含有什麼,你們的袁雙魚教授最清楚。

(《酒國》)

上述四個例子是莫言小說中出現的代替語言文字的符號,其中(1)句中用符號“a”直觀形象地描寫出身體蜷縮的形狀,若用語言文字來說明符號“a”,估計需要大費口舌了;例(2)(3)兩例中用符號“X”取代語言文字,避免行文語言過於低俗、粗糙,從而使讀者在閱讀過程中不至於產生反感,有助於文學作品語言健康性的發展;例(4)中用英文字母“a、b、c、d、e、f”來充當句子成分,既符合日常生活常識又節約了語言文字,用六個字母符號淋漓盡致的表達出作者的意思,這裏可以看出莫言寫作時幽默調侃的風格。

二、標點疊用

所謂標點疊用,指在一句話中連續運用兩個或兩個以上的標點,我們稱為標點疊用。標點符號的疊加使用具有強烈的修辭效果,蘊含著深刻的含義,體現出特殊的感情。下麵我們一起來欣賞莫言小說作品中標點疊加使用的美妙故事。如:

(1)我在樹上大聲喊叫著:小常!小常!大叫驢!好啊!人群中爆發了一陣歡呼。車上的紅衛兵在“大叫驢”的率領下喊起了口號:打倒驢頭縣長陳光弟!——打倒驢頭縣長陳光弟!!——打倒奸驢犯陳光弟!——打倒奸驢犯陳光弟!!

(《生死疲勞》)

(2)春生和劉樸齊聲喊:

“大人——!”

(《檀香刑》)

(3)老鄭從腰裏摘下高壓電棒,在手裏舞弄著,說:

“我數一二三,數到你要是還不站起來,我就叫你嚐嚐滋味。”

“一——!”

“你電吧!電吧!電吧!”

“二——!”

“你電吧!”

“三——!”老鄭喊著,同時把電棒對準四神的臉,四嬸怪叫一聲,就地打了一個滾,雙手按地,飛快地爬起來。

(《天堂蒜薹之歌》)

(4)我父親聽到爺爺壓低了嗓門的呼喚聲:

“豆官——!”

(《紅高粱家族》)

(5)我們吃完了老天爺配給我們的肉就回去,什麼將來不將來的,我們不去想它?——我看著父親哭笑不得的神情,心中感到十分快樂。

(《四十一炮》)

(6)我認為,被告人高馬高呼‘打倒貪官汙吏!打倒官僚主義!’是農民覺醒的進步表現,並不構成反革命煽動罪!難道貪官汙吏不該打倒?!難道官僚主義不該反對?!當然,我沒有得到被告人高馬的委托,因此我的法眼也不是為被告人高馬辯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