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他在這兒不受歡迎,花茉莉根本不睬他,經常像轟狗一樣叱他,他也死皮賴臉地不肯離去。
(《民間音樂》)
(50)他一步躥到金哥麵前,鐵鉗一般的手指卡住他細細的後脖頸,老鷹抓小雞般地提拎起來,一下子摔出幾步遠。
(《三匹馬》)
(51)白狗從樹叢中鑽出來,在秋千架下醉酒般地轉著圈,秋千把它晃暈了……
(《白狗秋千架》)
(52)劉篩糠般地哆嗦著,任由他撫摸。
(《魚市》)
(53)梅生隨即就看到了地上的寶貝,大呼著:“豌豆!”撲跪下去,雞啄米般把豆粒撿起來。
(《糧食》)
(54)男人們臉色也古怪,看一眼,觸電般低下頭,不再去看。
(《麻風的兒子》)
(55)大P用力一劈,阿義殺豬似的嚎叫起來。
(《拇指銬》)
例(49)“像轟狗一樣”作“叱他”的狀語,表示對他像對待狗一樣毫不客氣。例(50)“老鷹抓小雞般”作“提拎起來”的狀語,描寫出“提拎起來”這個動作的輕鬆隨意。例(51)“醉酒般”作“轉著圈”的狀語,形象地寫出白狗轉圈時暈暈乎乎、步伐混亂的樣子。例(52)用“篩糠般”形容動作“哆嗦”。例(53)用“雞啄米”來比喻“梅生”撿豆粒,形容“梅生”動作的迅速和密集。例(54)用“觸電”來形容“低下頭”的動作之快。例(55)用“殺豬”時的慘叫來形容“阿義”的“嚎叫”。
修飾喻將喻體放在本體的前麵作修飾成分,一方麵,可以突出本體的特點,例如(41)用“輕紗”來突出“薄霧”的輕和朦朧,用(42)“冰塊”來突出“小夥子”的冷,(43)用“絲線流蘇”來突出“玉米纓兒”的細和長,(44)用“銀絲”來突出“掛麵”的精細,(46)用“刷子”來突出“眉毛”的粗硬,(51)用“醉酒”來突出“轉圈”時的步伐混亂,(54)用“觸電”來突出“低下頭”這個動作的迅速……用喻體來修飾,可以使描寫對象豐滿而形象,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另一方麵,可以使句子簡潔。以例(43)為例,“絲線流蘇般的玉米纓兒,刀劍般的玉米葉兒,剛秀出的高粱穗兒,很結實的穀子尾巴,都在霧中時隱時現”這是一個單句,主語為四個並列的定中結構,謂語是“都在霧中時隱時現”,倘若換成比喻的常規句式“玉米纓兒像絲線流蘇一樣,玉米葉兒像刀劍一樣,高粱穗兒剛秀出,穀子尾巴很結實,都在霧中時隱時現”,這就變成了複句,沒有修飾喻的結構來的簡潔,節奏上也沒有前者和諧。在看例(47),“湛藍的天空,破絮般的殘雲,水銀般的光線”,換成比喻的常規句式為“天空湛藍,殘雲像破絮一樣,光線像水銀一樣”,前者是名詞性非主謂句組成的複句,後者是主謂句組成的複句,後者句式更加複雜,示現效果不如前者,節奏感也不如前者。
2、豐富多彩的博喻
博喻,特點是喻體之博,使用兩個或兩個以上的喻體來表現本體,往往能加強形象性和抒情性,給人以豐富而不單調、多彩而不平板的多樣統一的美感。
用博喻來表現一個本體的某個方麵,可以使本體豐富而具體,充分調動讀者的想象力。例如:
(56)海浪轟鳴的間隙裏,傳來一種若有若無的時斷時續之聲,像蛇在草叢中爬,像鋼絲在風裏顫抖,像精靈在黑暗中喁喁低語,馮琦琦不覺有些害怕起來,便翻身下床,又重新點起蠟燭。
(《島上的風》)
(57)就這樣不知待了多長時間,突然,一種窸窸窣窣、呼呼嚕嚕、轟轟隆隆的聲音從東北方向滾滾而來,一時間天地之間仿佛有無數隻春蠶在野咬桑葉,無數隻家貓在打著鼾,無數匹野馬掠過原野。
(《售棉大路》)
(58)小瞎子獨坐梧桐樹下,推拉吟揉,劃撥扣掃,奏出了銀瓶乍裂,鐵騎突出,珠落玉盤,間關鶯語般的樂章。
(《民間音樂》)
(59)他好像被扣在一個穹隆般的玻璃罩裏,一群群的人隔著玻璃跑動著,急匆匆,亂哄哄,一窩蜂,如救火,如衝鋒,張著嘴喊叫卻聽不到聲。
(《枯河》)
(60)奶奶顧不上吃飯,爺爺草草吃了幾口,滿肚裏如塞了爛草,熬了半鍋燕麥魚片粥,終於冷成了團。
(《秋水》)
(56)(57)(58)都是用博喻的方式來描寫聲音。(56)將“海浪轟鳴的間隙”中那種“若有若無”的聲音,比喻為蛇在草叢中爬,鋼絲在顫抖,精靈在低語,描寫出那種窸窸窣窣似有似無聲音,營造出讓人不想去聽卻又因為聽不清而忍不住去聽的微妙、驚悚的氣氛,以此來突出馮琦琦的害怕心理。(57)將暴雨來臨之前的悶雷聲比喻為“無數隻春蠶在野咬桑葉,無數隻家貓在打著鼾,無數匹野馬掠過原野”,充分調動讀者的想象,營造出一種緊張的氣氛。(58)將“樂章”比喻為“銀瓶乍裂,鐵騎突出,珠落玉盤,間關鶯語”,描寫出音樂或清脆或鏗鏘的動聽音色及其多般變化、引人入勝的節奏。(59)將人們的跑動比喻為“救火”“衝鋒”,體現了現場的混亂和緊張。(60)將肚子裏的情況比喻為“塞了爛草”“熬了半鍋燕麥魚片粥”,形容那種亂糟糟的不舒服的感受。
博喻還常常用來表現一個本體的不同方麵。如:
(61)他的手指黑如鐵,彎曲如鷹爪,手背上層生著發亮的鱗片,指甲殘缺不全。
(《人與獸》)
(62)其實,我長大了才知道,人們愛護自己身上的毒瘡就像愛護自己的眼睛一樣,我從坐在草垛邊上那時候就朦朦朧朧地感覺到:世界上最可怕最殘酷的東西是人的良心,這個形狀如紅薯,味道如臭魚,顏色如蜂蜜的玩意兒委實是破壞世界秩序的罪魁禍首。
(《罪過》)
(63)這幾天鎮上在市電視台做廣告,說白馬鎮像瑞典一樣浪漫,像巴黎一樣多情,配合著廣告詞兒還出現了幾個搔首弄姿的女妖精。
(《冰雪美人》)
(64)起先我想這人也未必就是大響,他的眼神時而渙散,時而凝結,渙散時如兩池星光閃爍,凝結時則如兩坨青水冷氣,仿佛直透觀者肺腑;我才覺得他必定是大響。
(《養貓專業戶》)